地中海的雨季如約而至,但是陰沉的天氣並沒影響黃曉和他的師傅以及項目經理的心情,因為雨季前他們順利地把老碼頭的兩部吊車遷移了過來。
不僅如此,非洲那邊的築路設備也已經運到進庫,雖然工人還沒到,碼頭築路項目部的工程隊幹脆說不用等他們,有設備這活他們也能幹。
這話不假,因為甲方在這次合同變更中太夠意思,黃曉他們幹脆把新碼頭和老碼頭之間的道路提前做了硬化,以方便甲方用這兩個吊車繼續進行日常作業。
這幫人沒用仨星期就把路鋪好了。
話說修建萬噸級碼頭道路的工程隊伍,修個水泥路確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當然他們修的本來就是他們該修的路,隻是提早了一些。
但是項目經理沒法答應他們,一是這是兩個工程,甲方是在兩個不同的標書裏發布的,二是雖然設備進來了,但是物料還沒進來,鋪柏油的,不是水泥路。
第三就是因為他們這個工地因為甲方給力進展神速在業界已經名聲在外了,所以還在非洲掃尾的那個工程隊頭頭專門跑來一趟以防他們真這麼幹了。
“我們怎麼會這麼幹,你們趕緊組織物料運過來,雨季正好可以進料”,黃曉的項目經理笑嘻嘻地對那個頭頭說,“沒這個規矩。”
“什麼沒這個規矩,總公司都發文說你們這是奇跡了,你們可不能幹給我們挖坑的事。”那頭頭顯然很不放心,“我這邊工人兩個周就能過來,別給總公司說那幫修碼頭路的給出的損主意啊。”
黃曉知道這個風塵仆仆從非洲飛過來的頭頭這話不是開玩笑,現在他們工地快成總公司的典型了,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在昨天,他們都沒料到總公司對項目經理的那個因為甲方提供工地安保的電話都起了反應,要求工地安保必須由有中國國籍的保安人員負責。
當然,提出這個要求以後,總公司也通情達理地表示,以後工地安保的費用,不再由甲方承擔而是他們自己承擔。
於是那天黃曉又給張宏大哥打了一個電話,張宏大哥二話不說,當天工地上的外籍安保人員就撤走了,全換成了中國人。
“呆會有個過海的集裝箱要卸,老屈你跟小黃一起找個拖頭把箱子卸到咱們生活二庫裏。”項目經理今天一大早就打著哈欠過來找黃曉他們了。
“對了,跟著箱子的有五六個人,把他們安排到旁邊的那排沒人的宿舍。”看黃曉和師傅開始起身,項目經理又加了一句,“沒事就別打攪他們,總公司說他們的活要保密,隻能我們三個人知道。”
“好的”,見多識廣的黃曉的師傅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這也是他們的外派紀律。
“總公司來人咱們得老實點了吧?”看項目經理扭身出去,黃曉師傅笑嘻嘻地來了一句,項目經理回頭做了個鬼臉,點點頭。
疏浚項目部到這邊買了倆新沃爾沃拖頭,不怎麼舍得用,一門心思工地完工後把倆神氣的大拖頭運回國內顯擺呢。
“老李,用用你那寶貝拖頭”,進了項目部辦公室的門,黃曉師傅不客氣地直接說了來意,“我們有個箱子到了,對了你們那破金杯我們也得用用,還有幾個人,總公司的。”
工地上的人關係很簡單,不像經理們談工程時唇槍舌劍動不完的心眼,而且說真的,對項目部來說,黃曉他們可就是甲方嘍。
“你大爺”,疏浚項目經理老李聽了先罵了一句,這兩部車他們都不舍得使在整個碼頭工地盡人皆知,“我們這還有幾天就該回國了,還來禍害我們。”
“就吊車那邊到我們生活庫,能把你們那寶貝累多狠?”黃曉師傅嘴上也是不饒人的,“要說你們上海人,嘖嘖。”
“去你的”,老李說話一點上海人的風格都沒有,罵人可在行了,“在這個工地,也就你能占我們上海人的便宜。”
黃曉和師傅一聽這個都哈哈笑起來。
“你,還有你”,老李指著剛才在屋裏跟他一起打牌,一個臉上還貼著一張紙條的倆小夥子,“去開一號沃沃和那輛瑞風。”
老李說話難聽,人還是很夠意思的,他們最好的給客人用的車也就是那個瑞風了。
“啊要掛哪個車底啦?”臉上貼著紙條的小夥子怯生生地問。
“你木頭啊,當然掛最好的那個拖底啦。”老李吼了起來,“連線的時候看看清楚,車頭磕了碰了留你在這裏給吉普賽女人當老公。”
黃曉師傅笑著跟老李揮揮手,跟小黃一起帶著倆司機出門開車。
“你”,黃曉看著那個臉上貼著紙條的小夥子去後勤領了鑰匙出來臉上的紙條還在那裏,不由地笑了,指指自己的臉。
小夥子也嘿嘿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這才想起來把臉上的紙條拽下來。
辦公車停在辦公區,兩個寶貝拖頭可就停得很遠了,黃曉跟已經坐在麵包車裏的師傅揮揮手,跟小夥子吭哧吭哧往設備停放場走。
“你們怎麼不跟自己的船一起走啊?”黃曉邊走邊問跟他一起的小夥子,驗工前他們的海上設備很早就撤了,為此項目經理還和老李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