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嗯”了一聲,正要走時,似乎又有話要囑咐,轉頭對被留下的錢婆子道:
“讓你守著,別在那挺屍,把道理擺給平氏聽,三夫人瞧得起她,才為她尋了好去處,平氏被大爺禁足已久,留在府中再無長進,倒是花舅爺乃三夫人表弟,這一嫁過去,大家也算做了親戚,且此事得了老夫人首肯,聰明些的,別再裝神弄鬼,主母過世之後,大爺當著闔府的麵,讓咱們三夫人當家主事,平氏一個小小通房,三夫人這般憐愛,是她造化。”
待著李媽媽說完,燈影一晃,一行人便急吼吼往外走去。
通房?聽到這裏,女子算是聽明白了一點,心裏隻餘苦笑,一朝醒來,她居然是這命數,一個馬上就要被嫁到外頭的通房……真是哭笑不得。
“老桂家的,還在這兒做什麼?”院子裏,錢婆子很是頤指氣使地道。
老桂家的一樂,故意問道:
“錢媽媽,咱們一塊進去瞧瞧平姑娘?”
錢婆子哼了一聲,瞧見前頭人走光了,便轉身就走。
錢婆子一會便走得沒影,老桂家的直接朝她身後“呸”了一口,這才回屋。
一邊往屋裏走,老桂家的一邊小聲罵道:
“一幫子狗仗人勢的東西,沒有一點人氣兒,誰不知道有人要拔了眼中釘,還不是怕平姑娘得寵,就她這醋毒,不知禍害了多少人,也不怕報應!”
“啊啾”一聲,屋裏的女子打了一個噴嚏,自然是赤腳站在石磚地上,到底受了涼。
老桂家的將油燈點起,便注意到女子正光著腳,便吩咐自家小姑娘:
“阿英,扶姑娘坐到床上躺著去,趕緊到咱們那兒尋雙娘的鞋來,方才過來一路,我可瞧得真真兒的,錢婆子提著個大包袱從歲蕪院跑出去,可不是趁火打劫,居然連雙鞋都不給人留下。”
阿英答應一聲,轉身便出去了。
女子回到床上,一時無事,便借著油燈的光,往四下瞧了瞧。
這屋子極是簡陋,隻略比柴房能住上人,女子納悶,這到底哪家府邸,好歹一個通房的屋子,竟稱得上家徒四壁,還有家中下人這般大呼小叫,著實沒有規矩,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家。
不遠處,一個束腰杌子橫陳在地,旁邊攤著那束白綾,再往上看,便是屋中正梁,顯然是方才女子尋死之處。
一挪眼,女子倒看到了不同,靠窗那處居然有一個妝台,瞧著紫檀雕花的,上頭還鑲著一麵銅鏡,放在這屋裏,被破床爛桌一襯,顯得有些突兀。
女子心裏到底動了一下,也不管地上涼,走到了妝台前,借是身後油燈那束微弱的光,瞧了瞧裏麵的自己。
鏡子裏的女子,頭發披散著,又著一身白衣,可不是像極了女鬼,隨後將臉貼近了妝台上鑲著的銅鏡,打量了自己半天,心下頓時一涼。
裏頭那張臉…….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