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沈墨軒寫連載。
我很了解我自己,如果不連載,這個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寫完,寫一章就此擱置了也不好說。人在很多時候,都是需要後麵有東西逼著自己的。
月刊印刷出來之後,我和沈墨軒在一起吃飯,他問我:“顧詩然,你有沒有暗戀過什麼人?”
我有一種心思被人看穿的慌亂,“怎麼忽然問我這個?”
他笑笑,說:“就是覺得你把暗戀一個人的感覺寫得特別好。”
我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這種東西,看多了自然就會寫了。”
他看著我說:“你學新聞,真的是太浪費了。”
如果是以前,聽到別人這麼說,我想我會讚同,可是現今聽到沈墨軒這樣說,我心裏竟然有些不舒服,辯駁道:“新聞怎麼了?新聞的價值並不在文學之下啊!”
他解釋說:“我並不是說新聞沒有文學有價值。隻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是不適合做新聞的。新聞更多的需要的是理性。”
曾經,我隻知道我自己不喜歡新聞,後來認識了蘇揚和蕭語,他們讓我想去嚐試著愛上這個行業。可從始至終,我都從來沒有想過我是不是適合。
我用筷子攪著碗裏的麵,低聲說:“其實,我聽羨慕那些理性的人的。他們目標明確,從來不會矯情,不會多愁善感。”
“你不需要羨慕他們,你這樣就很好。”
我這樣,真的很好嗎?那為什麼有的時候,我自己都討厭自己這種擰巴的性格呢。
古代的情詩,我最喜歡三句,一句就是《越人歌》中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寫的是暗戀;一句是“我生君未生,我生君已老。”寫的是忘年戀;還有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寫的是生死戀。我好像更喜歡這種有缺憾的愛情。
那個時候總覺得在文學和藝術上,淒美才是真正的美,很有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思。
文靜卻覺得,看看電影就是為了開心,看悲劇讓自己難受,不是有病嗎?
所以,她一直在我耳邊對我說,一定要寫一個圓滿的結局。
說實話,結局會怎麼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喜歡這種隨心所欲編故事的感覺,情節發展,完全看自己的心情。若是從一開始,就把後麵的脈絡都計劃好了,那寫起來還有什麼意思啊!就像是人生,如果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二十年後、五十年後的樣子,那中間的過程,還有什麼意義呢。
冬天的天黑得格外早,下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天就已經有些黑了。
平安夜這天,飄了幾片雪花,天黑得格外早一些。我下了最後一節課,剛出教室,正好碰到蕭語手裏拿著一瓶紅酒,從一間辦公室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