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山寨改佛殿(1 / 3)

年輕的玉琳,被當朝的天子順治皇帝拜封國師以後,住在順治皇帝特為他在西苑建築的精舍裏麵,其聲名榮耀,一時無二。正如他師父過去所說:“你很有福報善根,將來名播四方,勝過師兄。”

在玉琳的心中,他雖尊為國師,可是一點榮耀的念頭也沒有。幾年來的風風雨雨,重重魔難,使他在佛陀的真理中,更體驗到世態的炎涼、人事的滄桑。那巍峨壯麗的皇宮,那山珍海味的飯食,在他是如木人看花鳥,名聞利養,一點沒有打動他的心源。

自從玉琳榮封國師以後,智慧悲心,日有所增。他那年輕人好勝傲慢的習氣,幾經磨煉,均已瓦解冰消。過去一些不平凡的遭遇,以及那悠悠的歲月,在佛法體驗中,使他養成謙虛穩重的風度。他每天一串念珠在手,一領方袍在身,像泰山,不可搖動;像蓮花,清秀芬芳。

玉琳住的是皇宮,過的是國師的生活,每日像和紛擾的世間離開,他想和師兄,還有過去的一些道友見一麵,因皇宮森嚴,都很不容易。有時他對著窗外那變幻莫測的雲霞,偶然也會想起當初在王小姐府上招贅的往事,吳師爺的刁難,更想起那些受著苦難的芸芸眾生,心中也不無感慨,對著雲天,他會輕輕地噓氣。

這樣止水一般平靜的生活,過了大概有半年的光景,玉琳國師想到師兄的第三個錦囊,指示自己要弘法利生的金玉良言,終於有一天當順治皇帝探望他的時候,就說道:

“陛下!我想明天到各地去行腳,特地先向您告辭一下。”

“你,國師,難道朕有不是的地方嗎?為什麼要到外麵行腳受苦?”順治皇帝很感到意外。

玉琳國師知道皇上誤會了,就解釋道:

“陛下是開國的君主,雄才大略,不但愛民如子,對聖教也真心護持,你沒有不是的地方,我隻是想到出家的使命是弘法利生,所以我才想到各地走走。”

“那麼,先請國師在宮中講一座經吧!等到宮中講經法會圓滿,你要到哪裏去,我就叫人護送你去!”

玉琳國師沒法,隻得在宮中講了一座《楞嚴經》。講經完後,順治皇帝為玉琳國師準備了幾十大箱在外旅行用的東西,並令千百人護送,國師到哪裏,護送者要到哪裏。

玉琳國師很莊嚴地推辭道:

“陛下!你這樣做法是違背佛製的,當初教主釋迦牟尼佛以太子身出家修成聖果,各處雲遊行化,也隻有三衣一缽隨身,你給我這些東西,除成為累贅外,我帶了有什麼用?”

“不!”順治皇帝解釋道,“我不是要你帶這些東西,這隻要命令隨從的人負責就好了。”“隨從的人?我要隨從的人去做什麼?我是行腳,我是方便弘法,很多人跟著我隻有騷擾地方。”

“那國師究竟帶幾個人侍奉?”順治皇帝像是很不解似的問他。

“依佛製三衣一缽就夠了,不要別人隨我!”玉琳國師堅決地、莊嚴地回答。

雖然玉琳國師堅決地拒絕順治皇帝的美意,但順治皇帝為了國師的榮耀,怎樣也不認同玉琳國師的做法,玉琳國師不再講話了,順治皇帝隻得怏怏告退。

第二天,玉琳國師悄悄地離開皇宮,怎樣的走法,大家都不知道。順治皇帝供養的東西仍原封未動,國師的金印玉琳是隨身帶了。

順治皇帝知道聖者的意誌不可勉強,他對玉琳國師聖潔的品格更是敬仰。他並沒有派人去追趕玉琳國師,但隨即傳旨,全國官吏如知國師弘法之處,要加意護持,並要隨即奏報朝廷。

順治皇帝懷念國師的心情,無時獲釋,一天,他在南方小國進貢的象骨折扇中,取了一把,禦筆手書“如朕親臨”四字,想得知玉琳國師去的方向,就令人送去,在順治皇帝的心中,以為他有了這把扇子,無論在全國走去哪裏,一定有很大的便利。

玉琳離開皇宮以後,就過著“一缽千家飯,孤身萬裏遊”的生活,他不以尊貴的身份自傲,他沒有擺出國師的架子,仍和往常一樣,一套僧衣、一雙僧鞋,涉水登山,風吹日曬,他的足跡走遍大江南北,像閑雲野鶴一樣,有時到大叢林裏掛單,有時在山間水邊露宿。他知道自己年輕,他要從生活中磨煉自己。他也曾虛心地參訪各方的大德長老,向他們求道問真;他也曾隨緣地在各處說法傳教,向眾生普施法雨,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一位莊重的僧青年,就是當朝的國師哩!

當然,也有不少人對玉琳國師的身份表示懷疑,因為他眉清目秀,氣宇不凡,不像一個修頭陀苦行的人。玉琳國師盡量地裝得平凡,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隻有一次,他在浙江天童寺掛單的時候,雜在大眾中聽一位首座和尚說法,那首座和尚說:“做一個剃發染衣的出家人,能夠不為名位榮利動心,實在難得!假若過分地厭離名利榮位,也太偏於小乘的根性。對於世間,從大乘行者的悲願中,應不執不離。你們眾中,自有不凡的人從不凡的地方來,你應該反省,佛法雖要離開名位榮利,但佛法也要名位榮利幫著弘揚!”老首座說法開示時,目光老不時地看著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