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潤芝的字很清秀,我挺喜歡的,所以我用了些心思去模仿:“向郎,請到南街的永朝茶館接我,潤。”她喜歡留字隻寫中間的一個字,我吹了吹默,得意地看著,我不僅知道她的習慣,我還將她的字摹臨得十足十的像呢。
然後我拿著脂粉將臉弄得慘白慘白的,再去找她的時候,她正和向少北在花廳裏寫貼子,滿桌子放著淩亂的紅紙,那紅紅的紙透出一種冷清的喜氣,我抱著肚子咬著牙哀聲地叫:“姐姐。”
“天愛,你怎麼了?”她擱下筆走了出來。
我拉了她的手走遠一些,難受地說:“姐姐,我肚子好疼。”
“怎麼了?”她臉上的笑容褪了下來,換上了擔憂。
“姐姐,我有了孩子,我去了開了一點藥吃,可是好痛好痛。”我指尖掐著自已的手心,讓自已的微微地顫抖起來。
她驚呼:“天愛你……。”四下看看又壓低了聲音:“你怎麼亂來呢?”
“姐姐,你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我肚子痛得不得了,可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姐姐你去藥房給我抓點止痛的藥好不好,我快承受不住了?”抓著她的手,還裝作要倒下去的樣子。
“我…。”
她才那麼一猶豫,我眸子一眨,淚就湧了出來:“姐姐你不願意嗎?你以前說要我把你當姐姐看,我看都是假的,算了我不求你們傅家人,我自已爬也爬著去。”
果然她抓著我的手,然後歎口氣說:“我不是不去,可是天愛,你怎麼能這樣糟蹋自已的身體呢?”
我討厭聽別人說教,眉頭一皺:“好痛,姐姐你快去,切記著不可以告訴誰,要離這裏遠遠的藥鋪,不然的話……。”相信我聰明的姐姐會理解的。
“你先回去休息,我很快的。”她隻回頭跟向少北說:“少北,我去去便回來。”
姐姐前腳一走,我後腳也跟著走,她出了傅府我也出了傅府,然後我把事先準備好的信讓別人轉交到守門的那兒,在牆角處看著向少北匆匆地出來,我笑得好不開心。
向少北,我就看看你們怎麼去天長地久。
永朝茶館我很熟,因為這裏有個小蛐蛐,小蛐蛐不是好玩的東西,也是一個女孩兒。
小蛐蛐今年才十三歲,可是看起來卻還是十歲左右的模樣兒,是掌櫃的在涼城外撿來養的,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打小就讓掌櫃當奴才一樣的養大,寒冬臘月的時候還提著很多的床單被子衣服出去洗,整個人凍得昏厥在水堤之上,還是我和她一塊兒洗完的,我也是一個壞小孩,可是當那些孩子欺負她的時候,我就不允,誰欺負她我就去誰家放火。
於是孩子們都說,涼城的小霸王是喜歡小蛐蛐兒的,二人沒人要的孩子才會惺惺相惜,我做事為人何必須別人語言之影響,沒本事才要背後說這些話。
“小蛐蛐。”我一進去就叫她。
她歡喜地跑了過來:“天愛,我都準備好了,掌櫃的帶著少爺出去溜圈子了。”
“嗯,小蛐蛐我跟你說這事有點非比尋常,以後沒有我罩著你了,你得學著惡一點,人善就會被人欺,懂嗎?”我領著小蛐蛐上了樓,然後在一雅閣處坐了下來,熱熱的茶早就沏好了,我開了壺蓋,將一包藥粉倒了下去。
小蛐蛐明亮的眼裏有些擔心:“天愛,你又要鬧事兒嗎?”
“嗯,是的。但是不會影響到永朝茶館的,我跟你說要是掌櫃的提出讓你做他傻兒子的媳婦,你要敢答應,我就恨死你了。”
她點點頭:“可是,可是天愛…。”
我從那微開的窗子已經看到了向少北了,一扯小蛐蛐:“快點下去將他引上來,就說傅潤芝在這裏喝茶,然後說去茅廁了,你要記著給他倒茶,然後你就去傅家找傅家的人來,知道不?”
“嗯。”小蛐蛐趕緊就下去,走到樓梯邊朝我一笑:“蛐蛐總是羨慕天愛姐姐做事的,放心吧,你交待的我昨兒個就記得緊了。”
我也不緊張,將傅潤芝的絲帕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另一個雅軒去。未幾聽到了腳步上樓梯的聲音,吱吱作響的讓我心情極好地想哼歌。
沒一會我就聽到小蛐蛐清潤的聲音了:“你是向少爺吧,這是傅小姐定的地方,傅小姐去洗手了,少爺請坐。”然後就是倒水的聲音,小蛐蛐又說:“少爺請慢用。”
小蛐蛐的聲音也很清潤,可是聽著很真實,很美。人人都說傅家大小姐的聲音是黃鶯出穀,可我還是不愛聽來著。
從小小的格子偷看過去,那向少北正一手拿著茶杯淺酌,而一手已經抓著了那繡帕了,細細地看著,竟然雙眼都柔軟得如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