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很寂寞,沒有人跟我說話,她們看到我,都是命令我的,宮裏很美就是太空落太憋著太冷寞了,繁花似錦,比不上那入秋的木槿香,燈籠精美,比不上那盞烏黑的小油燈。

那麼多年來,就是一個人受了傷縮在黑暗的地方舔傷口,也不曾像今晚這樣的寂寞無比,我在月光下走來走去,看著影子跟著我跳來跳去,還是逃不出你的魔影。

“死丫頭,給本妃倒水進來,水呢?”寢宮裏麵傳來咆哮的罵聲了,還伴著幾下咳嗽。

我走進去,迎麵就是茶壺砸過來,幸好眼明手快地接住,不然就砸我個正著了。

玉妃娘娘一手捂著心口,一邊指著我狂罵:“死丫頭,死奴才,沒人教過你侍候主子啊,就會偷懶,你們這些做奴婢的,奴顏媚骨,踩低奉高一輩子也別想能脫離做奴婢的命。”

出口成髒倒是比我還要厲害,不是口喝嗎?還口沫橫飛地罵。

我翻翻白眼:“你還要不要喝水。”

“本妃自然是要。”

“那就閉嘴。”受不了,怪不得沒有人會來侍候她,不就水的問題嗎?

“你敢命令本妃,你是吃了豹子膽了,啊,簡直是不把本妃看在眼裏。”

我走,懶得理她。

半夜我最不想吵架,不然我氣死你。我當然不會把你看在眼裏,你又不是莫離,我對女人沒有愛好。

拿著水壺出去,懶得走遠,就在那假山水池裏蹲下,裝了一壺水讓她喝個夠好了,看她還多不多話。

在涼城,不得男人寵愛的女人,個個都縮著腦袋夾著尾巴做人,她倒是囂張得緊。

拿了水進去,她正氣鼓鼓地坐在桌邊,美麗的雙眼狠瞪著我。

“水來了。”我說。

她示意我給她倒,於是我就順手給她倒了,她端起一喝,然後將杯子往地上一砸,又變得張牙舞爪起來,指著我罵:“你這死奴才,是不是想本妃死,居然給本妃喝涼水。”

“你要死我也管不著,愛喝不喝。”不奉陪了。

“你……你簡直是想氣死本妃。”她氣得臉色都變了。

“你要願意讓我氣死,我也沒有辦法的。”我張揚地一哼,在她氣楞中離開,她身邊沒有使喚的人,能拿我怎麼辦。

不過第二天,我就得到了警告。

永敬宮的嬤嬤一手撫著頭:“雖然你是周公公指過來的,可主子就永遠是主子,奴婢就永遠是奴婢,不管你侍候的是得寵的妃子,還是不得寵的妃子,你就得對主子恭敬,懂嗎?”

“不懂。”我冷哼地說:“我就不信,奴婢就永遠都是奴婢。”

“這就是你的命,你就是做奴婢的命。”她氣得臉色發黑。

我白她一眼:“你是認了做這奴婢的命,那是你的事,你個人把你的身份這麼認為,我沒有意見,我的命,我想怎麼著變怎麼著,你愛做奴婢,我不愛做。”

“你,你你……你簡直想氣死我。”

“你要死我管不著。”我還是那句話。

她幾乎要吐血了,扶牆氣呼呼地離去的,對我沒有任何的還擊能力,更別說懲罰了。

我氣死人不償命的功夫,是無人能敵的,實際上我也不想這麼做,心裏就是煩燥得緊,偏得她們還老來教訓我。

玉妃娘娘又撒性子了,將衣服,書,還有滿屋子的東西都狠狠地砸在地上,一邊砸一邊哭。

我冷靜地看著她砸,感覺自已在看一個戲子一樣,還哭什麼哭,關在這裏也不是一天二天了。

“趕緊勸勸娘娘啊。”嬤嬤朝我使眼神,叫我過去。

“你怎麼不去?”

她又氣結,雙手抓緊,怒叫:“莫天愛,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吧,要是玉妃娘娘還砸東西,我就餓你二天,有本事,你和我扛。”

除了用這個威脅我,你還能不用想些新意,偏得我又不想和我的肚子過不去。虎落平陽被狗咬啊,舉步走進去,在門坎處撿起摔碎的花瓶片兒,走近玉妃娘說:“給你。”

她舉著那琴正要砸,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不耐煩地說:“你砸這些有什麼用,除了給我們看還能給誰看,皇上不要你了,你這麼難過你就索性去和他拚了,他不讓你好過,你也別讓他好過,讓他流血,讓他受傷,和他拚個網破魚要流出來的什麼。”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琴滑下摔在地上。

“你這大膽的東西啊喲!”外間的嬤嬤嚇得差點沒腳軟,扶著牆罵我:“你這小蹄子,就讓我省不了心。”

“你要沒這個膽子,可是心裏還是難過,活得這麼辛苦,不如就自我了結好了。”死了一了百了,何必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