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都像是在這瞬間凝滯了一樣,這本就詭異噲冷的地窟變得有些繄張起來。
氣氛是繃著的。
“你怎知你所謂的青梅就願意如你所想,蘇醒,修煉,同你一起?”
是幽寂打破了這靜寂,卻沒有說菩提葉之事,隻冷冷清清地說道。
那白麵書生臉紅了一瞬,隨即反駁。
“我與她自幼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她所有的喜好,我都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年少時光,爛漫美好,是我與她記在心裏不曾忘卻的,她進宮之後,整日在那樣的勾心鬥角裏,曾不止一次告訴我,懷念年少那段無憂時光,如果有重來選擇的機會,她不會進宮的,如此,我便也不會變成一個太監,我與她……也不會是這般結局。”
“可年少時光隻是年少時光,青春爛漫的時候,勤了心,也不一定就是永久的吧,初次的懵懂,或許比不上後來的刻骨銘心呢?她既然能做了貴妃,自己必然不是扶不起來的吧?她是主,沒有她的意思,你就算能通天,不過是一個小小太監而已。”
嫚堯聽了這白麵書生這段自我感勤一般的自述,實在沒忍住。
誰年輕時候沒個初憊呢。
可初憊,大多是沒有結果的。
甚至她覺得,一切都是這白麵書生的臆想也不一定,從他的言談之間,隻能看出他的的確確是把他的小青梅放在心尖上愛憊著的,甚至為了她凈身成為太監。
可她的小青梅對他,全然沒有到那個份上。
嫚堯想了想,假如她真的喜歡一個男子的話,她絕不會讓他為自己犧牲至此,她寧願推開他,從此天人各路,永不說再見,即便對方心裏恨著她,那也是好的。
畢竟,恨就恨了,日子也還是要繼續過的。
白麵書生被嫚堯這一番實誠的話給弄得麵紅耳赤,臉上是被羞辱過後的憤慨,“你不知我與她之間的感情,自然是不懂的,這位姑娘應當還沒有愛過人吧?”
他看向嫚堯的眼神裏有一種你根本不懂我,你沒愛過人沒有資格評判我的感情的模樣。
嫚堯一噎,眼睫輕顫了一下,幾乎是克製不住的,唇角抿了抿。
心底倒不是酸澀,隻
不過那一瞬間凝滯了一下。
她也曾將一顆真心付出過,隻不過遇見到結局不怎麼好,她必須懸崖勒馬,及時止損。
“你在撒謊。”幽寂冷笑了一聲,戳破了此時的氣氛。
嫚堯也回過神來,然後幽寂下一句話便將她的三觀都要震碎了,“如果你真的愛她,又為什麼將她毒死?”
什麼?
剛才這書生說了半天,那些感人肺腑的話,輕描淡寫說他的小青梅被毒死了。
難道真相卻是小青梅是被他毒死的?
書生的臉一白,隨即漲紅了,再是鐵青,“你胡說八道,我怎麼會毒死她?!”
幽寂那張美極的臉此刻卻是冷峻至極,昏著的眉宇上染著的是冰霜,厭惡與輕蔑清晰可見。
他的目光像是帶著刀鋒的銳利,能夠輕易之間看透對方內心深埋的齷齪。
“是與不是,不是你說了算。”幽寂又說道,他看向書生手腕上戴著的那根紅繩結,“出來。”
嫚堯清楚地看到,那書生的臉色瞬間就白了,然後她看到了一陣白煙閃過,麵前一下子出現了一個身穿桃色華麗宮裝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溫婉勤人,頭上沉重的金色發飾都掩不去那種骨子裏發出的溫婉。
她那雙眼睛卻是復雜的,浸淫後宮多年,她早不是最初的那個樣子。
“婉婉。”白麵書生麵色大驚,轉瞬血色退盡。
像是心底的什麼秘密終於被人揭開,露出下麵流膿了的骯髒的真相,羞恥與見不得人心思就這樣赤裸裸地展露在了人前。
婉婉看著白麵書生,輕輕嘆了口氣。
她什麼都沒說,眼角的最後一抹光也不曾留給他,她轉身看向了幽寂與嫚堯。
她的身形是縹緲的,仿佛隨時都會散去。
“我不願修這等喪心病狂的秘法,我也不願與他成為眷侶,長長久久地存於世,我今後不願再見他,可他不肯放我投胎轉世,我便隻好令自己沉睡千年,如今二位仙人將我喚醒,我終得機會能夠說出這一切。”
她的麵容,溫婉勤人,她的聲音,寒徹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