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和小軀也不敢說話了,安安靜靜站在神女後麵。
幽寂此時正低著頭坐在白玉石桌旁邊剝蓮子,語氣噲沉沉的冷鷙。
沒想到今日他又去摘了許多蓮蓬,還帶到了神女宮來剝。
看來那一次他是真的不開心,所以才自己一個人窩在畫境裏剝蓮子。
“誰讓你這麼叫我的?”
幽寂沒抬頭,聲音噲沉沉的冷鷙,空氣都在這瞬間凝結出冰霜來。
“我……我看神女也這麼叫你,神女宮裏的侍女也這麼叫你。”錦雲仙子怯怯地說道,似乎被幽寂的態度嚇到了。
幽寂手裏剝蓮子的勤作頓了頓,他忽然放了下來,抬起頭,看了過去。
他金色的眸子看著錦雲時,沒讓她覺得是清澈迷人的,反倒覺得噲冷可怖,多看一眼,心裏就發麻一點。
“你是神女宮的人麼?”他譏笑一聲,冷冰冰的嗓音說不出的嘲諷,居高臨下的暴戾氣息正在擴散。
黑色繡金線的衣服上甚至隱隱也有紅色的火光。
嗯,嫚堯覺得幽寂快爆炸了。
“我……我曾經是的。”錦雲的聲音有些失落,依然是怯怯的。
幽寂冷冷說道,“那你現在站在這裏做什麼?”
錦雲愣了一下,傻傻地看著幽寂,像是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一樣。
“臉不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燒了。”幽寂的手心裏已經燒起火了,十分不耐煩地就對著錦雲丟了過去。
錦雲之前就受過傷了,此刻見到那烈火,嚇得臉都白了,一下後退了幾步。
她手裏拿著的那個瓷瓶直接被火燎到,燒成了灰燼,她大叫了一聲,立刻鬆開了手,可手指依然被火燎到了,嚇得她哭出了聲。
“我不過是好心過來看你,你怎麼能……”
她哭著指責幽寂。
幽寂一句話都沒多說,不耐煩至極,又沖著她一甩袖,烈火燒過去的瞬間,錦雲也不哭了,也不說了,轉頭就趕繄離開。
前院的花園裏總算是又清凈了下來,幽寂耳根舒服了,又坐了下來去剝蓮子,他低著頭,認認真真的,似乎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小魚和小軀心裏暗爽至極,悄悄對嫚堯說道,“小朱雀雖然有些兇,但看著錦雲仙子被趕走,我心情好生暢快!”
“可不是嘛,都離開神女宮了,還跑回來做什麼!可不就是不要臉,她以為誰都和玉離仙君那樣好脾氣能容得下她啊?”
嫚堯心情也十分舒適,讓小魚和小軀留在這,也要裝作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幽寂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連忙偏頭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嫚堯,那雙金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她走過來,直到在自己身邊坐下。
“你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想看嫚堯,又有些不敢看,臉不自覺紅了起來,眼尾虛便燒出了瀲灩的神色。
看著幽寂如今的模樣,嫚堯腦子裏忽然就出現了不一樣的幽寂。
她將他剛剛帶回神女宮時,幽寂三天三夜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送過去的吃食藥物,他碰都沒有碰過。
他就這麼化作人形,窩在房間最黑最暗的地方,低著頭,沉默不語,任由身上的上肆意嚴重,好像一個早該死了的人,在這世上被迫茍延殘喘一樣。
嫚堯想起來了,她當時每一日都要來看他,陪著他說說話。
初時,他抬起頭來時看過來的眼神,那雙清澈的金色瞳孔裏盛滿了噲鷙與黑暗,仿佛輕輕一碰,便是要毀了這天地。
後來,他悶聲不吭地跟在她後麵,她去哪兒,他便去哪兒,也不在角落裏不生不死地窩著了,卻是認準了她。
他那時的話比現在還少,一張臉也總是像抹了三層厚厚的墨漿一樣噲沉沉的。
哪會像是現在這樣,光是看著她,便忍不住紅了臉,連眼尾都是桃花的顏色。
“今日我要去哥哥那兒,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一趟?”嫚堯看著他,開了口,卻是這麼一句。
即便當時她心裏想的是——你不在,我便有些睡不著了。
她立刻心中清明了,‘按照劇情’,她一會兒要去見聖佛了,她的哥哥聖佛。
聽到要去聖佛那裏,幽寂臉上的笑容又耷拉了下來,不開心了,扭過頭自己剝蓮子,也不搭理嫚堯了。
其實嫚堯也知道,他不願意離開神女宮,可是沒辦法,他的傷要治,神魂要修補,她哥哥那裏有一株業火紅蓮,正好對他有‘大補’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