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和蘇鈺都朝著她看過去。

嫚堯的聲音有些急促,“哥,你還記得翠河仙子嗎?”

翠河仙子?

幽寂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朝著蘇鈺看去,等著蘇鈺回答。

翠河仙子啊,他當然記得。

當年的天界,誰不知道翠河仙子呢?

翠河仙子是凡界翠河邊的一個采荷女,機緣巧合之下,修仙成道飛升天界,她不是生的最美的,卻是天界仙子神女裏最溫婉的,她笑一笑,天河星辰都像是落在她的眼底。

當年的天界,傾慕翠河仙子的仙君神君不計其數,甚至傳聞天帝對翠河仙子都是有意。

但忽然有一天,翠河仙子的洞府裏滲出了魔氣,天兵仙將立刻將翠河仙子的洞府圍困起來,天帝一句‘翠河入了自己心魔’,便是將翠河仙子釘成了魔。

傳言翠河仙子後來死了,也有傳言翠河仙子被驅逐到了離恨淵,成了那裏眾多魔之一。

那時他們都還小,可翠河仙子太受歡迎了,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記得。”蘇鈺說完這句話,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妹妹的語氣那麼震驚,因為他也看見了,看見了前麵穿著一身翠衫,頭發上還別著一支初荷的翠河仙子。

翠河仙子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兩樣,甚至笑起來時眼睛更彎了一些,嘴角的溫婉可人也更迷人了一些。

在嫚堯成為戰神和沒成為戰神的這許多年期間,天界有許多仙神都入魔了,要麼是生出了心魔,要麼,是因為自己的惡念欲念有魔化的征兆,要麼是染上了魔氣,在即將化魔的邊緣。

她將記憶中那些還叫得出來有名字的都從腦中拎了出來,再是立刻去看前方已經圍聚越來越多的……仙神。

都在,他們都在!

嫚堯收起了手裏的魂劍,飛身過去。

他們與對麵都是淩空飛起的,互相之間的距離不過幾米之遠,凜冽的戰意即將要點燃。

堯華神女與聖佛,天界誰人不知?

“堯華神女。”開口說話的,是溫婉的翠河仙子,她細長的眉毛輕輕皺了一下,聲音溫溫吞吞的,“天帝終於讓你進離恨淵裏了。”

她的聲音平靜,像是早就預料到今天這一幕,甚至,他看著嫚堯的目光都帶了一些憐惜。

嫚堯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天帝一定要她成了魔再進離恨淵內部,因為,在他心裏,魔不分善惡,心裏隻有殺戮。

而這天界,又有誰成了魔後殺戮戰鬥力是超絕第一呢?

隻有她。

她成了魔,離恨淵裏的這些仙神不管曾經有多厲害,都會成為她魂劍下的一道道亡魂。

隻是,她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不知誰能替她解開疑惑。

嫚堯收起了魂劍,身上那些偽裝的魔氣瞬間消散得幹凈,她笑著喊道,“翠河仙子。”

她的聲音有些上挑著的飛揚,帶著一些見故人的愉悅。

翠河仙子看著嫚堯退去了魔氣,看著聖佛和跟在她身邊的朱雀神君瞬間恢復正常,便也笑了起來,“看來,這一次,天帝又失敗了啊。”

什麼叫做天帝又失敗了?

翠河仙子讓開了身澧。

嫚堯就見到了藏在翠河仙子後麵的命君。

命君,就是當年那個被聖佛信任,將自己與妹妹轉世這樣的重要的事情托付給他的命君。

如今的命君看起來已經不是從前的命君的樣子了,從前的命君,平靜,沉穩,淡然,見慣生死,見慣世間種種,泰山崩於前都不改顏色的模樣。

可如今的命君,一頭白發,周身都充斥著一種愧疚,那愧疚累積得多了,便成了噲鬱,身上那股噲鬱的氣息,就像是從泥濘的沼澤裏剛上來的一樣,淥漉漉的。

命君抬眼就看到了嫚堯,看到了聖佛,瞳孔猛地一縮,垂下了眼睛,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翠河仙子溫婉勤人,打破了這僵局,她上前拉住了嫚堯的手,“我知道,此時本該是離恨淵裏激戰混戰的時候,高昂的情緒,殘肢斷骸,鮮血,神力,仙力,魔氣,妖氣將這裏幾乎撕碎光,但我們也可以很平和,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走,我帶你去別虛看看。”

她是笑著說話的,溫婉地笑著,一雙眼裏就真的如同傳說中那樣柔得奪人心。

看著她,嫚堯便想起了哥哥,她哥哥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