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岱的話一字一頓不含半分玩笑,清晰勾勒出了一副完整的蠱蟲圍城的畫麵,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但蕭如月心知,他這話不假。
以城外那些蠱蟲的繁殖能力和破壞力,不出幾日,它們便可能圍城了。
無需再等一個月兩個月的,之前整片山林都已被吞噬,淪為山包平地,區區一座城又算的了什麼?
她下意識往宇文赫那兒看了一眼。
宇文赫眼瞼微垂,眸光明滅,看不真切他是在想什麼。
他心裏肯定也是擔心的,但他自有他的考量。
蕭如月這個時候不會出言幹涉,最好的支持方式便是相信他,靜觀其變。
好一會兒,宇文赫才開口道:“你們一路勞頓,先歇下吧。”
說罷高聲招呼崇越入內,吩咐道:“帶兩位客人去西廂房歇息。”
崇越看了唐澤和翁岱一眼,便領了命:“兩位請隨我來吧。”
唐澤有些詫異,“這……這是什麼意思?西夏君上是不信我的話麼?”
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重重歎口氣,“也是,哪兒能這麼簡單說相信就相信了。”
翁岱戴著他的木質麵具,也瞧不見他麵具下是個什麼表情。
但他的反應似乎比唐澤簡單多了,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這裏能不能找到毒蟲的?”
蕭如月隨即也哼了一聲,“那就看你要什麼樣的毒蟲了。”
聞言,翁岱立即就往蕭如月那兒看去,“翁岱要什麼你都能找到麼?”話裏有掩飾不了的驚喜,還有他的驚訝。
蕭如月淡淡道,“什麼樣的都能找到倒不敢說,但你想要的多半還是能找齊的。前提是,若是你真能解決城外的紅湘蠱的話。”
“你是說真的麼?”翁岱急急忙忙扯下來麵具。
他半張臉上還有暗紅色的花紋,半張臉上的蒼白的皮膚,看著十分詭異。
但最最詭異的當數他臉上大大的笑容。
那種充滿了驚喜和期待,以及難掩的喜悅集齊一處,配合著他那張讓人看了毛骨悚然的臉,更是叫人莫名覺得驚悚。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本宮雖是女兒身,但說出的話也是言出必行說到做到的,倘若你真能解決城外的紅湘蠱蟲,你想要的東西,說不定本宮就可以替你尋來。”
“好!這個好!”翁岱用一口別扭不利索的漢語連聲說道:“我一定,翁岱一定解決它們!你一定要替我找金蠶蠱來啊!”
金蠶蠱麼?難道那東西連南疆都沒有?
蕭如月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淡淡說道:“本宮會盡力。”
翁岱卻像是得到了寶貴禮物的孩子,高興地扯著唐澤的胳膊道:“我們先去休息啊,吃飽了飯好幹活。”
唐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措手不及,“你別拽我,我自己能走的……嘿——”
唐澤像是早知道他對蠱蟲的癡迷,但沒想到他突然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他幾番想掙紮開翁岱的手都沒能成功,被翁岱就這麼給拽出門去。
崇越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迅速領著他們離開了。
他們兩個人的身形都是偏消瘦的,瞧著是差不多,可翁岱這麼一拽就體現出了力量的差別。
眾人也都看在眼中,那個看著文文弱弱一副書生氣的唐澤的確是沒什麼戰鬥力;但那個瞧著臉色慘白風吹便會倒的南疆蠱師翁岱,卻是不容小覷。
半晌,大將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扭捏地說了一句:“這兩個人,君上以為可信否?”
“這會兒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再看看吧。”宇文赫輕描淡寫便帶過去了。
某大將軍沒辦法,聳聳肩無奈地看了身後的楊副將一眼,楊副將不好在君前胡說八道,隻好回應了一抹他專屬的微笑表情。
某大將軍索性不看他。
宇文赫看了他和楊俊達,說道:“時候不早,你們也該回營去了,有什麼消息朕會再派人通知你們的。”
某大將軍深深有一種被人用完了就丟棄的感覺,激動地動起來,“可我還!”
“回營去。”
宇文赫利落打斷他,“別忘了,你的職責所在是練兵守城,不是皇帝的護衛。”
大將軍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打擊,一臉生無可戀的招呼他的楊副將道:“楊俊達,咱們回營去。君上跟前人才輩出,哪兒用得著咱們兩個在這兒礙事。”
話裏這個酸喲,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蕭如月哭笑不得。
大將軍和宇文赫真不愧是親兄弟,這種莫名其妙的喜感也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