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赫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笑意,吩咐崇陽和崇越道:“筆墨紙硯伺候,把翁岱蠱師需要的都記錄下來,盡快辦妥。”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若是因為你們而拖延了時間,提頭來見。”
崇陽崇越挺直了腰杆,異口同聲道:“遵旨!”
文房四寶說話就送上來了,崇越去研磨,執筆記錄的卻是半晌都沒說話的唐敬之。
翁岱意味深長地看了唐敬之一眼,便開始細數他要的東西,唐敬之巨細靡遺,逐一記錄,身為醫者,他自然了解翁岱要的都是什麼東西,翁岱的目光多次落在他身上,但到最終也沒說什麼與解蠱無關的話題。
翁岱要他們去尋的第一樣便是毒蟲,五毒俱全,越毒越好;之後還要了許多的藥材,清單列下來,也是滿滿一張紙,唐敬之記錄完畢後將清單交給翁岱最後確認,他確定無誤了才交由崇越去辦。
好在之前有過替皇後娘娘搜羅毒蟲的經曆,崇越對清單上的蠍子蜈蚣蟾蜍等物已經淡定多了。
確定好了解蠱需要準備的東西,翁岱和唐澤便一刻也不再多待,雙雙離去,崇越也領著他的新任務離開了。
正廳裏餘下的宇文赫唐敬之和宇文驍楊副將等人,頓時陷入了寂靜。
唐敬之第一個冷笑了出來,“這兩位可真是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戲啊。”
宇文赫也跟著笑道:“而且演技精湛,堪稱神型兼具,天衣無縫。”
因為他們知道,他宇文赫絕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輕易相信了他們的說詞,但偏偏眼下時間緊迫,他們等不及了,才會迫不及待製造了城外蠱蟲的暴走,想讓他哪怕不信任翁岱這個所謂的南疆聖壇的看守人,也必須放手讓他去驅蠱解蠱。
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棋是險棋,卻十分有效。
最起碼眼下的局麵已經是他們想要的了。
接下來就看他這個下棋的人如何排兵布陣了。
原本這盤棋就是生死一線勝負一念間,人家以退為進,他也不妨順水推舟,
勝負生死,全在執棋對弈的人手中。
宇文驍和楊俊達對視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說道,“那個叫唐澤的在兄長說起城外的蠱蟲情況時,便第一時間就詢問了城外蠱蟲情勢,這般關切,他大概是沒想到,他這種自以為是正常人的反應,才暴露了他的有備而來。”
楊俊達笑道:“的確,這原本是正常人的反應,但也正因為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出現在他身上才不正常。試問,一個出自赫赫唐家、比任何人都謹小慎微並且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解除城外紅湘蠱而來的人,怎麼會傻到需要別人一句一句來說明?”
目的太明顯,這種普通人的第一反應出現在他身上,太不自然。
這種人本該是一點即通才是。
和昨日表現得十分通透的他,截然相反。
人在撒謊將自己偽裝成別人的時候,就容易忘了偽裝後的麵目。
宇文赫薄唇微勾,側目吩咐身邊的崇陽道,“崇陽,布置好西廂房的人手,可別錯過他們的某個精彩時刻。”
“是!”
唐敬之又問道:“那還要不要我去跑腿蹲牆角了?”
宇文赫笑意輕淺,在唐敬之滿目期待中徐徐笑道:“如此光榮且艱巨的任務,除了你,朕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勝任了。”
“……”
唐敬之在心裏咬牙切齒地磨牙:宇文赫你個物盡其用的老狐狸!
狗皇帝!
“他們費盡心思來到燕州城,來到你身邊毛遂自薦,目標應該是利用解蠱驅蠱的機會,製造出更大的麻煩,這件事還是提早防範的好。”
嬌柔的女聲忽然響起。
廳中眾人聞聲紛紛循聲看去,門口逆光而立的女子,不是皇後娘娘還有誰?
宇文赫的眉頭微微斂了斂,別開臉去。
唐敬之看了他一眼,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狗皇帝真鬧脾氣了?
但他未曾開口:有些話還是放在心裏自己偷偷說便好,說出來萬一將事情鬧大,他就要遭殃了。
蕭如月扶著銀臨的手邁過門檻,見宇文赫別過臉去,也不急著上前去,反而看著唐敬之說道:“唐先生,雅音姐姐要我轉告你一句,之後兩個人遠比你想象中的更難對付,萬事小心。”
唐敬之先是愣了愣,隨即高興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梁丘雅音可難得關心他一回,他怎麼能不高興?
宇文驍和楊副將站起身向蕭如月見了個禮,“見過皇後娘娘。”
蕭如月也微笑著回了一禮,“大將軍楊副將免禮。”
見禮完畢,宇文驍便不把自己當外人,徑自上前一步,“嫂子,你這肚子日漸大起來了,還是不要隨便走動的好,以免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