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囯立大學一間教室裏,一名日籍教師正唾沫橫飛地講解著日語語法,而下麵的學生除了少數幾個在認真聽講外,其他的要麼在打瞌睡,要麼在看其它書。
昝子葉側頭傷感地看看邊上空桌,低頭繼續研究安梓涵送的本子上的那句留言,總感覺哪兒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抬頭茫然地轉轉,發現前側排一個女生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昝子葉眼睛一亮,拿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了起來:小月,幫我分析下,友誼地久天長,天涯若比鄰,是不是另有含義?小葉子!
紙條很快傳到那個叫小月的女生手中,她回頭朝昝子葉笑笑,伏身刷刷地就寫起來。
不一會兒,紙條又回到昝子葉手中,天涯若比鄰這五字被圈了起來,還加上一串感歎號,邊上寫著,小葉子,真實含義是,某某人和你說再見了,是再不相見喲!
再不相見?昝子葉先是一怔,驀然渾身一顫,昨日花園道別畫麵一一閃過腦海,怪不得當時她就感覺不對,還脫口說了生死離別四字。
為什麼?淚水直在眼眶打轉。好不容量等到下課鈴聲響起,昝子葉拿著本子拔腿衝出教室。
出了校門,昝子葉上了一輛黃包車,剛想說去碼頭,突然想起安梓涵說過碼頭有日本人看守,便讓車夫送她到極司菲爾路。
第一行動大隊大隊長辦公室,昝辰煒小聲叮囑著席浩然,“浩然,上穀雄大就是協助,並不知曉內情,與安逸城言語間可別說漏了!”
“昝哥,放心!”席浩然輕鬆地笑笑,說了聲走了就離開辦公室。
昝辰煒點了根煙,悠然抽了幾口起身走到窗戶邊向外看去,正好看到席浩然與上穀雄大上車,等汽車出了大門,剛想轉身,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急衝衝進來。
小葉子?昝辰煒眉頭一皺,掐滅煙正要出去,電話鈴響了起來,隻得拿起話機,衝話筒不耐煩地道,“誰?”
昝子葉剛轉過拐角,差點與從總務室出來的沈娟撞在一起。
“昝小姐?”
朝一臉驚訝的沈娟輕蔑地哼了哼,昝子葉繼續朝前走去。
沈娟猶豫了下,弱弱喊道,“昝小姐,您是來找席小隊長的嗎?”
隻見昝子葉猛地轉過身,柳眉倒豎,叱道,“姓沈的,我找誰輪到你管嗎?”
在幾個看好戲的隊員輕笑中,沈娟咬著嘴唇道,“昝小姐,您別誤會,我隻是想告訴您,席小隊長剛剛出去了!”
“去哪兒了?”昝子葉急問。
“不知道!”
昝子葉一臉失望地向樓梯走去,經過沈娟時用極快的語速低聲道,“姓沈的,浩然哥是我的!”
看著昝子葉背影消失在樓道,沈娟苦澀地搖搖頭,隻有她清楚,席浩然永遠不會屬於對方或自己。
昝子葉走進辦公室時,昝辰煒正好掛斷電話,起身拿著一張紙過來,”你怎麼來了?”
“哥,能不能派個人送我去吳淞碼頭?”昝子葉怯生生道。
“去那幹嘛?”昝辰煒不解地問。
“是這樣的,梓涵今天跟他爹回老家,我想去送送她!”
“安梓涵?她也去?”昝辰煒皺起了眉。
“嗯,而且她不……”
一聲報告打斷了昝子葉後麵的話,一名隊員進來立正道,“大隊長,已集合完畢!”
“小葉子,哥有緊急任務,你回學校去!”
昝子葉急了,邊翻開本子邊道,“哥,看這句話……”
誰知昝辰煒一把奪過本子往地下一扔,拽著昝子葉出了辦公室,將門帶上,然後丟下一句回學校,就與那名隊員頭也不回的離去。
“哥……”
昝子葉狠狠跺了下腳,看看緊閉的房門,噘著嘴巴向樓梯走去。
出了大門,昝子葉攔住一輛黃包車,“去吳淞碼頭!”
聽到喇叭聲,安逸城掐滅煙頭走出大廳,朝兩名跟出來的保鏢小聲道,“你倆留下,等會護送小姐去碼頭!”
“是,老爺!”
安逸城又轉頭上下打量了會這幢居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輕籲口氣轉身上了汽車,見後座還有個日軍少尉,不由一愣。
席浩然笑著介紹,“安老板,這是上穀顧問!”
“上穀顧問!”安逸城忙恭敬地叫了聲,上穀雄大隻是點點頭。
“安老板,現在去哪?”
“大東亞銀行!”
嗯了聲,席浩然將汽車倒出小院,向前駛去。
二樓臥室,保姆將十來件春秋衣和夏裝塞進袋子,嘴中還嘀咕著,“小姐,這麼好的衣服怎麼就不要了?”
“都是舊的!”邊上正檢查櫃子的安梓涵強笑著解釋,頓了下,又道,“張媽,我爹房間還有些舊衣服,等會你也收拾下!”
保姆更加驚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正要開口,安梓涵關上衣櫥,朝她道,“好了,張媽,去叫他們上來搬行李!”
“是,小姐!”
數分鍾之後,數隻行李箱都被塞入汽車後背箱。
“小姐,鄉下冷,注意保暖!”保姆噙著淚水叮囑。
看著淚眼婆娑的保姆,安梓涵再也控製不住情緒,雙手一展,輕抱住對方,眼中泛著淚花哽咽道,“張媽,謝謝你十來年的照顧,以後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