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落落,人在江湖飄,
飄飄泊泊,哪有不挨宰。
白刀進去,紅刀拔出來;
紅刀白刀,砍人當切菜。
風風火火,拚死一口氣,
做上老大,人人都來愛。
金坷垃大聲唱著這首歌,早在加入白蓮教第一次參戰的時候,他就唱著這首歌壯膽,那個時候的他連死人都怕。今天的他,不殺人已經都不習慣了吧。
這旋律實在太容易記住,白蓮教的兄弟們不約而同的唱起來。這是戰友的歌聲!
“槍下肩!”金坷垃舉起自己的手槍。
所有士兵都舉著步槍,沒有放平,金坷垃對這群新兵的表現還算滿意。敵人不進入射程,槍是不可以放平的,因為隻要有一個緊張的家夥帶了節奏,士兵們就會瘋狂射擊,然後拿著吹火筒跟滿洲騎兵拚刺刀。
馬匹拚命的想從積雪裏拔出蹄子,但是這顯然有點不太可能。雖然沒有命令,但騎兵們不約而同的向道路移動,這樣衝擊速度會快一些。不過代價卻是擁擠在一起!
“預備!”金坷垃放平手槍。
風雪中沒有人聽到他的命令,但所有人都看到放平的槍管。其徐如林也!在那個瞬間,時間已經停止了,世界隻有你和你的目標。那個人從背後抽出馬刀,雪光在刀鋒上滑動。
“放!”
金坷垃的手槍最先噴吐火舌。火光就象一條小巧的紅龍,蒼茫風雪間轉瞬即逝。爆裂的槍聲強行將風雪大幕撕開,讓火藥的威力在人群中肆虐。彈丸劃破天際!
就像拍打在岩石上的海浪,騎兵浪花一般栽倒在雪地上。後麵的人試圖躍過那些倒黴鬼,卻被更無情的彈雨打倒在地。驚慌的馬匹在駭浪一般的槍聲中四散逃竄。他們就像死亡的絲網,纏住那些鬥誌尚存的人。
短短數秒的停歇,讓暴風吹散硝煙,讓鮮血浸染大地。
迷霧一般的硝煙中,槍火如花,在迷霧中絢爛的綻放。恐懼就如瘟疫一般傳染,清軍騎兵攝於火槍的威力,紛紛後退拉開距離。打了這麼幾年,清兵見了火槍就犯暈,白蓮教近距離貼臉轟擊的打法威震敵膽,誰敢沒事出來送死啊!
福康安試圖將清軍調到側翼,攻擊橫列薄弱之處。然而清軍上了戰場哪裏還能有什麼調度,一擁而上一哄而散。那麵軍旗說是指揮旗,但在硝煙彌漫又是風雪交加的戰場上,鬼知道你怎麼指,人群隻能跟著大部隊走,然後在火網中被潰逃的人群衝散,不知所措。
封建軍隊就是這樣,隻要被打散就再也沒法集結起來,散兵遊勇在戰場上是沒有戰鬥力的。金坷垃已經在一眾騎兵中認出了福康安,但是他沒能把火炮帶出來,所以不能把他怎麼樣。不過那又如何呢?就算他拚命揮舞牙旗也不可能阻止潰敗。這根本就是軍隊組織度的問題,憑著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意義的。
戰鬥已經結束了。
政府軍士兵憑著幾個月艱苦卓絕的訓練,正確的指揮,輕而易舉的獲得了勝利。他們的對手實在太差,讓金坷垃眼中不怎麼樣的軍隊也嚐到了勝利的滋味。戰爭除了比智慧有時候也要比爛!你不一定要做到最好,隻要敵人比你爛就可以了。
然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和琳衝出來了!
金坷垃的漏洞刹那間變成可怕的現實。兩千名白蓮教士兵分布在四個大營裏,任何一處都沒有足夠的兵力攔截,也不可能攔得住。
“空心方陣!快!”金坷垃喊道。
政府軍士兵就像演習場上一樣,快速按照自己的編隊向中心靠攏。雖然沒有敵軍幹擾,這些人還是慢了許多,看得出明顯的慌亂。士兵們剛剛從大獲全勝的興奮中回到現實,不免生出焦慮惶恐。軍官們竭力維持秩序,總算是完成了隊形轉換。金坷垃正是考慮到這一問題才會提前轉變陣型,這樣雖然會影響戰果,但可以保證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金輪法王打仗偏穩,這是白蓮教內部的共識。第一次攻擊衡陽時他就因為郭婆帶叛變而放棄桂柳等一大片占領區,縮回蒼梧防守。
軍事就像藝術,本來就是非常主觀的創作,需要無比的想象力和創造力。穩,也是一種藝術。
後世無數的馬屁精都認為,如果當時直接向突圍敵軍發起攻擊,可能會遭到福康安騎兵的背後一插,那就是大敗啊!
就在金坷垃轉換隊形的時候,北大營的火炮最先反應過來。作為湘江的支流,蒸水並不寬,在河對岸炮台上完全可以打到城門。而和琳帶隊突圍,也必然經過城門!就是和琳本部騎兵衝出去不久,白蓮教炮火立即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