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是天子跟前,居然敢抓朕的公主!”皇上突然開口,又衝侍衛道,“沒有朕的旨意,誰讓你們進來的,放了三公主!”
“是。”侍衛嚇得不輕,連忙退到殿外。
“皇上!”劉鈞不服氣,“古話就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如今隻是個公主,皇上怎麼能徇私護短?”
“三公主年幼,不過是鬧著玩的,誤會一場……”
“誤會?您沒看見她剛才行凶那模樣,哪裏會是誤會?”劉鈞氣勢洶洶,“皇上,三公主行刺皇後,可是眾目睽睽啊,在場之人皆可為證,您不能睜眼說瞎話。她如今也才十幾歲,小小年紀就這般狠毒,長大了那還了得?依臣看,皇上該處斬三公主,以正法紀……”
“你放肆!”皇上已經忍讓到了極點,“劉鈞,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給朕退下!”
劉鈞還欲再爭,卻被皇後攔下,“本宮沒事了,哥哥還是先回府吧!”
劉鈞又氣又惱,覺得很沒有麵子,拂袖而去。
大殿之上,空前的死寂,毫無之前的喜樂祥和之態。但皇上沒有說結束,沒有人敢離場。
孟茴被劉鈞所傷,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依稀聽見父皇對她的懲罰是讓她跪在殿外請罪。還說她一向腦袋不清楚,也就是瘋癲,讓旁人無須理會,皇後也不要生氣,宮宴照常進行。
外界本來就謠傳自孟貴妃死後,三公主受刺激一病不起,後來就瘋瘋癲癲、脾氣暴戾。故,異國使節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三公主嘛,臭名昭著,這樣也正常。
孟茴跪在殿外,老天真是無情,居然下起了雨,不過這讓她原本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冬雪也跪在一旁,對她,孟茴感到很抱歉。可是,她沒有選擇,如果這次不做,她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隻可惜,還是失敗。
這次得父皇庇佑,撿回了一條命,估計連夜就要被趕回行宮了,這輩子,她知道,是別想再出來了。
所謂的自由和快樂,早就不屬於她了。
皇後生辰,普天同慶,宮內更是熱鬧非凡,之前的事不過是個小插曲,殿內依舊滿是奢靡之氣,完全無法體會孟茴在深夜的雨中凍得瑟瑟發抖是什麼滋味。
冬雪一直在哭,孟茴滿是歉意,“對不起,冬雪,我……”
可是,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冬雪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公主不要說對不起,冬雪不是哭自己,是替公主難過。冬雪不過是個下人,受什麼懲罰都可以。可你是公主啊,為什麼她們在裏麵有人伺候著,你卻要在外麵受凍……”
孟茴心裏一酸,更多的卻還是溫暖和感動。她牽著冬雪的手,這一刻覺得很滿足,至少,沒了母妃、沒了容宣,她還有冬雪。
春雨綿綿下個不停,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宮宴結束了,賓客們絡繹不絕的從孟茴身側而過。她垂著頭,衣服濕透了,像個醜陋的落湯雞。
那些權貴們手裏都有傘,卻沒有人說給她一把。不過孟茴也從來沒奢望得到憐憫,她習慣了,習慣了一切冷待。
她是瘋子,他們都巴不得離她遠遠的。
終於,人都走光了,宮殿的燈也滅了,她卻還是跪在那裏,低頭看積水淹到了自己的膝蓋。
她有些累,也有些困,一整天精神緊繃,如今,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可是,就在此時,一雙玄色高靴停在了她的眼前,頭頂上方傳來了低沉且陌生的聲音,“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都是如此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