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佑還以為皇上忘了這一茬，畢竟他回燕國已經很久很久了。然而，皇上毫無征兆的如此相問，霍天佑也沒有心力去想這是不是試探或者陰謀，隻是這一刻，他真的唯有沉默。
不是沒有想要的，而是不知道怎麼說，又或者不知道還該不該說。
屋內燭光搖曳，燭火發出嗤嗤聲響，除卻這，四周突然靜得駭人。
皇上半眯著眼盯著霍天佑，等待著他的回答，然而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霍天佑始終未成開口，皇上突然恍然大悟道，“噢，朕想起來了，你曾經說過想娶趙國三公主為妻。”
霍天佑心頭一緊，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事了。昔年，孟貴妃莫名身亡，孟茴被囚於行宮，他好不容易才說服父皇準他們廝守。隻可惜，那段他以為全在掌控中的和親，不但沒有促成他和孟茴的百年好合，反而徹底斬斷了兩人的情感。這一切，為什麼會發展成今天這模樣，霍天佑也不知道。
他不承認這是天意，不承認自己就這樣輸給了命運，輸給了霍承胤，可是，事實卻當真是孟茴的心裏再也沒有他。
他不想像強盜一般將孟茴搶奪到自己的身邊，盡管他很想這麼做，卻始終不想孟茴恨自己。
他多想一切回到多年前，回到那段青梅竹馬的歲月。孟茴的心中隻有他，“容宣、容宣”的跟著他喊個不停。
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故而，霍天佑一直沒有說話。
見狀，皇上接著說，“雖然朕是答應過你，可是那是當初。如今早已是時過境遷，這趙孟茴已經是你皇弟的妻子了……”
皇上的話還沒有說完，霍天佑衝口打斷道，“不，她該是我的妻子。”
話一出口，皇上麵色微改，霍天佑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單膝跪地道，“父皇息怒，兒臣隻是……”
“沒有什麼隻是，雖說區區一個女人，賞給你也沒什麼，可是，她是你弟弟的女人，這種人你若與之糾纏，隻會毀了你的名聲，讓世人恥笑！再說，當年若非你懇求，朕也是不滿意趙孟茴的，當個皇子妃已算勉強，她哪裏夠資格當我燕國的太子妃？”
“既然如此，兒臣無話可說。”
霍天佑似有失落，皇上想著這麼多年也沒有一件順他心意的事，連當年娶天嬌也是他的命令，如此一想，倒也好言繼續問，“佑兒可還有別的要求，除了趙孟茴，其他朕都答應。”
霍天佑多想衝口而說我隻要趙孟茴，可是，他最終都沒有說，隻是搖了搖頭。
皇上歎息道，“一個女人，還是兄弟的女人，這不該是你一國太子該惦念的。這些年，你不在燕國，如今回來，朕積極在為你樹立威信和收攏人心，為的不過是將來你能順風順水的坐上朕的位置，父皇的一片苦心，你若辜負了便是天大的不孝！”
霍天佑沉聲道，“兒臣明白。”
“明白便要做到！你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平民百姓，你是一國太子，萬事都不能隨心所欲！”皇上嚴肅的訓導著，這樣的話霍天佑聽了無數次，每一次聽，心中的沉重便會加重幾分。太子、太子，那便是一道枷鎖，生生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點上，其實他偶爾也是能理解天嬌的。她雖是女子，雖沒有太子的江山之憂，但她一直活在嫡出的尊榮裏，越是在乎，這份尊榮越重，可是，這尊榮的背後便是越發的不能隨心所欲。
或許，人生便是如此，有得就有失，沒有什麼十全十美。
聽完皇上的訓話，霍天佑起身告辭，他就知道沒有嘉賞，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有這個念想。
然而，就在他要離開養心殿時，身後的皇上突然道，“等等。”
霍天佑疑惑的轉身，“父皇還有什麼吩咐？”
皇上略微沉默了一下，複又抬起頭道，“這次去往趙城你要萬事小心。”
“是。”
“還有……”皇上眸光一凜道，“此去趙城，朕準你帶趙孟茴去。”
“嗯？”霍天佑一驚，怔愣了片刻才明白皇上的意思，“可是她是二皇子妃，兒臣憑什麼帶她去？”
“朕讓你帶她去你就帶她去！”皇上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如此反倒更讓霍天佑疑心了，須臾皇上又解釋道，“她本是和親公主，許久未回故土，讓她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莫說朕太無情了。”皇上說著，想了想又道，“你飲食起居也要個人照料，懷柔也一並帶了去。”
皇上的話雖無問題，可是，這並不像他該有的舉動啊，霍天佑滿腦子疑惑，然而，能與孟茴同往趙城，他心中卻是歡喜的，以至於忘了這後麵還跟著個懷柔！
翌日，霍府。
春日，鳥語花香的季節。而那陽光又是一年四季最明媚舒服的，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