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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異常之慢,雖然有考試在逼近,但是我們三個依然能睡的如同死掉一般,這足以說明宿舍的睡眠環境太差了。無聊之餘我和慶海在小操場上打乒乓球消磨時光,一邊數著剩下的生活費一邊計算回家的日期。閆帥每天還能回家看個電視,回到學校就給我們倆講新聞。學校的封閉式教育導致外界信息傳播阻塞,如果小行星撞了地球,受災最嚴重的恐怕就是高中了。閆帥發現自己帶來的報紙可以賣到一塊一份,哪怕是看過的或者過期一兩天的,於是用這種方式增加收入。慶海還是在看自己的信,我則在等待著。至於等待什麼,我不得而知。
每到月底,我強烈地感覺到:我和魯濱遜同樣渴望一個星期五。
這次回家十分順利,路上一切安好。進了家門收拾了點東西就去鄰村洗澡。雖然隻是初春,但春天和春貓一樣燥熱。進入浴室很快脫光,舒舒服服地泡了起來。正當大家飄飄欲仙的時候,一個小胖子背後冒出來一串碎氣泡。此人大概不知道屁是不溶於水的,在澡堂子裏放屁雖然比撒尿性質好一些,但是被人看出來就不雅了。我也不管屁是不是溶於水,先撤再說。群眾受到號召,一個個都出來了,似乎覺得不隨大流就是不愛衛生的人,這可是對洗澡中的人們最大的侮辱。
大家從池子裏出來之後都堆在噴頭前準備淋浴洗頭,可是這浴室裏噴頭明顯不夠,所以竟然出現了罕見的排隊現象。很多人都是抹好了洗發膏排隊等水,一時間一排排光屁股白毛女出現在男澡堂裏,蔚為壯觀。很多人沒等到水就發現頭上的泡沫全消失了,隻得鬱悶地再抹一遍。而此時那胖子內疚地漂在池子裏,獨自玩水。
洗完之後神清氣爽,出來之後甚至能臆想出一縷清風。回到家趁著舒爽打開電視,發現中央台都被韓劇攻陷了。日韓電視劇的冗長是婦孺皆知的,一般來說電視劇越長越要從頭看才有意思,但是韓劇不同,你從最後三集看也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這與中國男人的審美是有出入的,先祖教育我們凡事要有頭有尾,可是不能像九頭蟲一樣,到處都是頭隻有一個尾。但是韓劇在中國女性中很有市場,因為中國女人也是女人。女人有不懂風情的,有不懂煽情的,但是沒有不懂行情的。瑣碎的東西才是女人的最愛,一大塊原金的吸引力遠沒有一套金銀細軟大。
我突然想到了我們村的一位名人。此人姓常,從小就對影視入迷。據人傳言,當年他為了把電視機裏的女人掏出來敲碎了一塊屏幕,更令人歎服的是當時他還在上小學。常先生從小立誌當個導演,於是糾集了一幫群眾冒充群眾演員跟市局裏請願,用自己的身軀填補本市電影業的空白現象。不料市裏領導不高興了,說自己看電影都不花錢,反倒要掏錢來讓你們拍電影?常先生以為找到了電影業頹勢的根源,大罵:都是你們這些看霸王電影的給把電影看黃的!然後一拳中眼,贏得身後群眾的一陣掌聲,從此人送外號:常搗眼。
碰壁之後常導演回到村子用自己先父留的錢購買了機器要拍電影。他給了群眾演員大腕的待遇,可是人家連普通話都不會說,拍出來的片子除了能反映風土民情之外毫無可取之處。而且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想請幾個專業的畢業生都請不起,拍的幾個片子都成了孤本。我的印象中隻有前院大哥考上醫學院時,大伯為了慶祝,擺酒席時放了常導的一部《洪湖赤衛隊》。觀眾反響強烈,紛紛撂筷子走人。好像這部片子是常導出了五百塊錢場地費大伯才讓放的,不過放完大伯就後悔了。
“長條板凳拆下來倆腿兒,你他媽冒充機關槍啊?你那也叫軍火?燒火還差不多!”一次年前喝酒時,大伯談起這事還罵。
現在常導演已經不知去向,聽街坊說因為對電影心灰意冷,跑去廣東給黃色網站拍視頻去了。好在改革開放之後青少年對這塊的需求量大增,這就又回到他那個外號上了。
當年那個罵領導“把電影看黃了”的人現在居然把電影拍黃了,生活也真夠狠的。
第二天下午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大概是自己醒得太晚的緣故。隱約聽到有人開門,我想老爸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突然有人在喊了起來:“有人嗎?”
我答:“有!找誰啊?”
沒人回答我,不一會潘萌探頭探腦地進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喲,還沒起啊?”沒等我說話,潘萌說:“肖叔不在家啊?”緊接著又跑了出去,對我喊:“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一條腿已經伸進褲子裏。正當我思考著要不要穿衣服起床的時候,小雅探頭進來了:“喲,真沒起呐?”
我大吃一驚,幸好還有內褲遮著,不然真的要以身相許了。我趕忙鑽進被窩,隻露著一個腦袋,質問道:“你咋來的?”
“那大哥帶我來的,你還打算起床嗎?不起我也進去暖和暖和?”說罷小雅就要脫外套,我連忙製止:“別別別,我起。你去外麵等會。”
我穿好衣服讓小雅坐下,暗暗計算老爸回來的時間。如果中途他回來取煙或者喝水,那我就完蛋了。因為在我老爸眼裏,被發現帶女生回家和捉奸在床是沒什麼區別的。於是我趕忙請小雅出門轉轉,說:“家裏也沒啥,跟我出去爬爬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