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就是有人膽敢欺騙自己了吧?而且,這一欺騙,便是這麼多年。
即便他方才口中說過從未怪罪凰明和,但即便如此,這件事情也必定是埋在凰明和和玹帝之間的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更重要的是,這顆炸彈一旦爆炸,那麼危及的必將是整個相府,甚至連自己都要受到牽連。
而凰九歌雖然不喜歡自己的這個父親,但他終究是自己的父親,況且, 即便是能夠不牽連到自己,相府中也不止有凰明和,蘇氏,更有趙氏,凰若塵,甚至是她剛剛出生的小弟弟凰若煙!
除此之外,還包括相府上百名無辜的下人,不論是為了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凰九歌都做不到坐視不理,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若自己沒有被認出,也不會有這些擔憂了。
所以,她此次進宮,除了查明當年的真相,另外一個更為重要的目的,便是自己主動向玹帝坦誠身份,這樣一來,至少比讓玹帝自己去捅破這層紗來的要好的多。
況且,他若真的還在意自己的母親,又是自己主動承認了這一切,以凰九歌對玹帝的了解,他便再不會對自己,或者對相府如何了。
但,倘若凰九歌估計失誤,玹帝並不在乎自己的母親的話,她便隻有想辦法脫身,再想另外想辦法保護相府了,而這一條路,也是最難走的一條路。
所以,今日她的所作所為,無異於一場豪賭,拿玹帝對母親的感情來賭整個相府包括自己在內的上百條人命,而這也是她唯一的選擇。
所以,在她見到這嫣然殿的第一時間,她便知道,這一次,自己賭對了。
玹帝沉默了半晌,才又道,“你的,母親呢?她現在……”
話說到一半,他便沒有再說下去,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語氣中竟還有著一絲顫抖。
也便是為了這絲顫抖,凰九歌忽然覺得有些心酸,這一刻,她竟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害怕的!
可轉念一想,他可是皇帝啊,怎麼會害怕呢?
凰九歌搖了搖頭,一聲苦笑,道,“母親她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而亡!”
說到這裏,凰九歌腦海中忽然閃現出蘇氏那醜惡的嘴臉,不過,麵對玹帝,她自然是不願說出這個真相的。
玹帝的表情隻是僵硬了一下,隨即,雙手便有些無力的垂了下去,眸中更是一副悲傷的神色。
顯然,他並沒有懷疑凰九歌說的話。
又不知過了多久,玹帝才從悲傷中緩過神來,低沉著聲音道,“既如此,你進宮,又是為了什麼?”
“不瞞陛下,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當年,您拋棄了母親的真相!”還有,衛國將軍府蒙冤慘遭滅門的真相!
凰九歌毫不猶豫的回答,卻也隻說了前半句,而她之所以回答的這麼快,不是因為她不想猶豫,而是她不敢,她怕她略一猶豫,便沒有勇氣能夠說出這句話了。
因為她知道,玹帝越是在乎母親,她在這個男人麵前說出這句話就愈發危險。
果然,聽到這句話後,玹帝的臉色瞬間一變,這一刻,凰九歌明顯感覺到周圍空氣的凝結。
“真相!?你可知,當年的事情過去那麼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在朕麵前提起這兩個字,哪怕是你的母親!”
玹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凰九歌明顯感覺到一種隻有來自帝王的威壓,壓得她甚至喘不上氣來,尤其是他那冰寒的目光,竟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劍一般,直直的刺了過來,讓她無處可逃。
但即便如此,凰九歌卻依舊要硬著頭皮繼續下去,因為她明白,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因為她還明白,這兩件事,她既然要查,就必須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否則莫說是查這件事,就連她今後在這皇宮怕都是寸步難行。
想到這裏,凰九歌強撐起一抹笑容,故作輕鬆的語氣開口,“陛下,我記得,花公公剛剛帶我來的時候告訴過我,這個嫣然殿,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能夠住進來,而我,卻住了進來,而且這還是您的要求,所以,凡事都會有一個第一次的,不是嗎?”
玹帝聞言,眸色瞬間一冷,冰寒的氣息仿若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你,竟然在威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