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玉翎回到家,真是感到氣不打一處出,跟關向前、何兵兩人提了事情的經過,仍不解氣,恨恨地說道:“真是氣死我了,真沒想到,這個蕭鳴也是長根漢奸骨頭,一晚上說下話來,竟一直替日本人和漢奸說好話,這哪像個中國人的樣子?”
“要是他死心塌地地給漢奸政府賣命,給日本人當漢奸,那還留著他幹什麼?不如讓我找個機會幹掉他,幫你出出氣。”何兵替沈玉翎解憂道。
“千萬不要,咱們還沒走到那份上。”沈玉翎可沒起了鋤掉蕭鳴的念頭,製止道,“這個人幫過咱們,咱們可不能恩將仇報。再說,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老百姓的事,就是漢奸政府裏一個普通當差的,不值得殺。假如他真的站在了老百姓和咱們的對立麵,幫著日本人做壞事,到了那時,咱們才能跟他不客氣。在漢奸政府裏當差的多了,很多人也是為了生活,被逼無耐,咱們也不能隨便殺人。”
“沈書記說的是。”其實何兵隻是隨便說了一句話,他知道沈玉翎不會下殺手。
“等找到機會,我再爭取一下他。如果這人實在是個軟骨頭,沒有希望,咱就放棄。”沈玉翎仍有些不死心。
第二天,蕭鳴自覺昨晚的表現,肯定令沈玉翎厭惡了,不會再來找他,他也算解脫了一場,因此,心情不錯,上午抽空,高高興興地去了“順昌貿易商行”。
順昌貿易商行的老板陶漢齋,四十多歲,是根據地派來協助蕭鳴工作的,很有生意頭腦,他根據市場上各種商品的行情,組織進貨、出貨,賺了不少錢。而根據地急需的很多物資,也是他組織采購和發出的。
蕭鳴手上拿了一個瓷杯,走進了店裏。陶漢齋正趴在櫃台上,戴著一副眼鏡,敲打算盤,核實一本賬。
“老板,你看我手裏這個瓷杯值多少錢,聽說是明朝的,你們這個地方收不收?”蕭鳴舉著瓷杯,笑著上前問道。
陶漢齋一見蕭鳴,便停止撥拉算盤,臉上也堆滿了笑容,說道:“要是好東西,我們當然收。這位貴客,咱們樓上請,讓我替你好好看一看。”
“是啊,真得鑒定一下,要是真的,我可想賣個好價錢。”
陶漢齋衝店裏的一名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知意,停止了手頭的工作,警覺地看著店外麵。而陶漢齋引著蕭鳴上了樓。
來到樓上的一個房間,兩人才沒有了言語舉止上的顧忌。
“這次采購印鈔材料,還順利麼?”蕭鳴問道。
“出了大麻煩。我托了兩個商人替咱們購買,可是,一個在石門被敵人發現,給抓了起來,另一個在邯鄲火車站走路,一不小心,身上背的一桶硝鏹水爆炸,也被敵人發現,當場被捕。這兩人都在監獄裏受盡酷刑,被敵人折磨死了。”陶漢齋痛心地說。
“這些愛國商人,他們都是好樣的。可是抗日總會有犧牲,你找人,給他們家裏悄悄送點兒錢,表達一下我們的慰問。”蕭鳴安慰道。
“好,我會的。他們兩個出事時,我就派咱們的人,到石門、天津、北平幾個地方分頭采購,再集中到這裏,準備分批運往根據地。現在已經有兩批貨到了,就藏在一號倉庫。還有一件事,我在外麵跑生意時,遇到一個姓崔的人,他說他是北頭村的,以前在印刷廠工作過,私下藏了兩台印刷機,問我要不要?我說要,他張口要三千元。我說,等我考慮一下回複他。”
“三千元給他,印刷機對我們根據地印製鈔票太重要了,別說三千,就是五千,也要買下來。”蕭鳴說道,“這兩天,怪不得手下有人跟我說,偵緝隊有幾個人,老是在北頭村一帶晃悠,可能就是衝著這兩台印刷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