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反應過來這句問話的真正含義。我恍惚以為他說的是,啊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啊。於是我說:“哦嗬嗬,秋高氣爽,一切都好,不缺煩惱。”
林冬陽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陳蒼寶,我問你,你的家在哪裏?”
我說:“過了黃河還有二百裏。”
許嫣然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把手掌張開,在我眼前一晃,問:“你是花癡了還是白癡了?這是幾?”
哦,我必須嚴肅活潑團結緊張地對待這個問題了,沒錯,他其實隻問了兩句話,兩句話都一樣:“陳蒼寶,你那天在介紹課上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我審視自己。我不是集美貌與智慧與一身的人間珍品,對待愛情不能太隨心所欲也不能太謹小慎微,我隻有一點小小的聰明,和經得起推敲的真誠。我在介紹課上的表現,已經使自己陷入被動,因此,我決定,這樣回答。
我的回答如下:“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林冬陽抿嘴一笑:“我知道,這是《紅樓夢》裏的句子。但是我也知道,這就是你的答案了。我走了。”
走出幾步遠,他又回頭,說:“陳蒼寶,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允許。”
“在我沒有和別人談戀愛之前,你能不能也不去戀愛?”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的眼睛,仿佛我的眼睛就是顯微鏡,而他的眼睛則是細菌。他眨了眨眼睛,瀟灑地說:“算了,當我沒說。”
於是,他輕輕地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別說,他的背影還挺帥氣的,我望著那帥氣的背影,自言自語:“啥子意思?委婉追求?暗示表白?”
許嫣然冷笑:“哼!我看這是兩個偽文藝青年男女,在上演一場現實版的貓捉老鼠的遊戲。”
說著,她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聲音輕微地:“喂?”然後更輕微地說:“嗯。”
電話打完,她的神情很飄忽。
我說:“好象不對勁啊?剛才
你還說好象愛上某人了,莫非就是電話裏這個?”
“嗯,是。”
“真的啊?是誰?我們班的?我認識不?”
“嗯,你應該……還不認識……”
“對我也恁個神秘,真不夠意思。”
“不是不夠意思,是現在時機還沒成熟,不好公開,理解理解我嘛。”
好吧。我理解她了。依她一向高調的性格,是肯定會挽著男友滿世界招展的。大概確有苦衷。為了聊天的方便,我給她的神秘男友取了個代號,叫列寧同誌。
許嫣然果然不是等閑淑女,在我和其他幾位姑娘的愛情都尚未眉目之際,她老人家已經忙著和神秘男友約會去了。
軍訓的結束,也意味著大學生活的全麵開始,人人都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實現人生理想。
除了咋咋呼呼聲震於天的愛情理想,我還有一個遮遮掩掩深埋於心的事業理想,那就是,我想當作家。我也知道,這個理想很土很寒酸,極容易被人嘲笑。可它的的確確是我的理想。也許很難為之奮鬥一輩子,但至少,要奮鬥一陣子。
18的歲的姑娘我,尚無勇氣和實力揮筆寫一本長篇巨著。古人說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萬丈高樓平地起,我決定從辦文學社開始。
呱呱在中學一直擔任班幹部,她不能浪費了那些寶貴的職業經驗,又想繼續發揮特長,所以,她準備去競爭校學生會宣傳部長之職。在學生會貼出招聘啟事的當天,她就去領了應聘表回來準備應聘材料了,她是重慶人,口才極佳,普通話也很標準,沒有重慶普通話的椒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