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子騎白馬(2)(1 / 3)

秦樹就等在樓下,他借了他父親的車來接我,心裏小小的失落,因為他的到來,一掃而空。我們飛奔回學校。

我的大學時光喲,臨到離別時,我才懂得珍惜和擁有。

路上接到小苟電話,說許嫣然回來了,在宿舍等我。我的心猛地一沉,說:“啥子狀況?她無聲無息就回來了?按理說她該大張旗鼓要我親去迎接為她接風洗塵才對啊。”

小苟說:“你回來再說。”

下了車,一路飛奔,門虛掩著,屋裏靜悄悄的,推開門,全都在,許嫣然靠坐在她的床上,一頭魅惑妖嬈的大卷發不見了,隻剩一片齊刷刷的麥苗。

她的神情,似乎遊離在身體外,跟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沒有什麼兩樣。我衝過去抱住她:“親愛的,出啥子事了?”

她氣若遊絲地說:“周楚……周楚失蹤了……”

說完,她猛地一下,撲倒在我身上,“哇”地一聲,滾熱的液體,噴湧在我的肩頭。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呱呱大叫:“嫣然吐血了!”

靠在我的懷裏的身體,軟綿綿輕飄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

許嫣然在校醫院醒了過來。醫生檢查後說沒事,隻是氣血攻心,吃點調養的藥就好了。

在出發前,她就計劃好了,青藏鐵路,布達拉宮,羊卓雍錯,都隻是沿途的風景,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墨脫。那是全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城,去墨脫的路,全靠徒步,據說一路上雪山峽穀,原始森林,冰川瀑布,宛如仙境。

那裏是蓮花隱藏的聖地,抵達之後再回來,便可獲得重生。

周楚極力勸阻她,路上偶遇的驢友也勸阻她,前方的道路艱難險阻,翻山越嶺,一不小心便會跌落進大峽穀。她堅決要走,並要周楚回去,可周楚怎麼可能回去。他和她一起查信息,準備進墨脫的物資。

那天,他們爬上了海拔4000多米的多雄拉山,下山時,天一直在下雨,路上行人也很稀少,道路原本就崎嶇不堪,現在更被泥石流衝得沒有了路,隻能找準大方向,摸索著前進。到處是大小瀑布和泥石流。

在半山腰,她踩滑了,身體飛了出去,幸好雙手及時抓住了石塊,懸空的腳下便是轟鳴不絕雅魯藏布大峽穀。周楚就在側上方,她自己使不上力,他怎麼也無法把她拉上來。

他翻下絕壁,到她的下方,用整個身體,把她托起,她翻身爬上來。而他落腳的絕壁,石頭是鬆軟的,嘩嘩往山下滾。

她跪在地上,抓緊他的雙手,喊他加油。可他說:“放手!我比你重太多,我會把你也拖下來的,快放手!”

她如何肯放手,這個男人愛了她整整4年,他青春裏最完美無瑕的時光,都為她而綻放;10天前,她終於愛上他,兩個人,赤誠相愛,兩顆心,心心相印,那是多麼神奇的體會,她第一次品味到。

她還笑著說:“若早知道愛你是這麼美好的事,我定會對你一見鍾情。”

她把整個身體都貼緊地麵,根據杠杆原理,如此一來,重心會往她這一頭轉移。可她的身體還是慢慢往那頭滑去。

周楚說:“再見了,許嫣然,我愛你。”

他放了手。

他愛她這麼久,這是他唯一的一次,主動放手。

她瘋了一樣探下身,想要抓住他,卻隻抓住一條細細的紅繩,那是掛在他脖子上的。她趴在冰涼的泥石上,峽穀轟鳴,迷霧陣陣,她雙手攥住的愛情的唯一憑證,隻得這條帶著體溫條紅繩,繩端一個小小的墜子。

墜子是她的相片,18歲的許嫣然,笑得那麼天真燦爛,那時,她還沒愛過人,沒受過傷,那麼美好。

許嫣然從來都沒說過一個死字。周楚沒有死,他隻是微笑著跌落懸崖。也許有一天,他還會回來,會像一顆梧桐樹,堅定地站在她麵前,笑著說:“許嫣然,你好。”

所以,她沒有做出未亡人的樣子,哀傷哭泣。她說:“蒼寶,我一直忍住沒有哭,直到回學校,直到見到你,我知道,我要是在那邊就哭了,我會撐不到回來的。”

她還說:“我要替自己活,也要替周楚活,我們兩個人,要好好活著。她頂著一頭麥苗,投身到考研事業了。”

她本打算考本專業研究生,可是,熱門的對外漢語,古代文學,古代漢語,現代漢語,甚至無人問津的修辭學,文藝理論,沒有一個導師願意接納她。

他們委婉又明確地拒絕她:“我今年很忙,隻打算收一個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