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我從睡夢中醒來。窗台上洗幹淨晾曬的衣物被風揚起,隻剩點殘影落在我瞳孔裏,我甚至感覺到窗台有小麻雀停留在窗台上麵,空氣中透來絲絲嫋嫋煎蛋的香味。
我起床準備洗漱,穿鞋的時候抬眼看到台曆,上麵用紅筆勾畫了23個圈,從醫院回家已經過了23天了啊,真好。
走出房門,媽正在煎蛋,轉身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後手放在圍裙上不安的搓了搓。我衝她笑笑,然後走進浴室洗漱。
吃飯的時候,爸媽坐在一邊,我坐在對麵。煎蛋八分熟,溏心的,很好吃,粥也香稠,很開心。
“那個,兒子啊,感覺今天怎麼樣?”一向主張食不言寢不語的爸爸第一次餐桌上開口說話。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點頭,“恩,我感覺好多了。”
“那……還有沒有想起一些奇怪的東西啊?”
“沒有,什麼都沒想起來。”爸爸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了,臉上歲月的痕跡也很明顯,是的,他有點老了。
吃完飯我就回到了臥室,坐在床上靜靜的想你。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他們以為我忘了,其實我什麼都不記得,可就是唯獨記得你。他們說我出了車禍,腦子撞壞了,他們還說我應該喊他們爸爸媽媽。叫就叫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不記得他們。
我隻記得你,你是明亮的,鮮豔的,照亮我暗淡人生的。當你唱歌的時候,空氣全都已經透明的,你哭泣的時候啊,空氣都是濕潤的。這些就是我所記得的,關於那些你的。
我還記得,你喜歡穿薑黃色的裙子,薑黃色的帆布鞋,薑黃色的漁夫帽,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就是這幅打扮。哦,那天忘了告訴你,很好看很漂亮。
我在咖啡館百無聊賴的攪著咖啡,你在對麵轉角喂著野貓。那是一隻很胖的橘貓,不知道作為一隻流浪貓它是怎麼把自己養的那麼胖的。你慢慢湊近它,手裏捧著一把小魚幹,我突然就好想變成你手裏的小魚幹,被你捧在手心裏肯定很幸福。
我沒什麼文采,說話也太笨拙,但這是真的,真的發生過得,你是我的日月晨昏,是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時辰。
我很努力的想要和你走在一起,可是,那天你還是離開了。你薑黃色的裙擺搖曳晃痛了我的眸,你說,再見吧,以後再也不要再見了,然後你轉身就走了,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拒絕我的癡迷沉淪呢。
我很難過,也很害怕,想留下你,於是我追趕你。但是那天你跑的很快,我看著那抹薑黃色離我越來越遠,十米,五十米,一百米,而後消失在人群喧鬧的街口。怎麼辦呢,你慢點跑,摔倒了怎麼辦呢。我隻有更加努力的追你,然後沒注意是不是紅燈就穿街了,結果你也想到啦。
那輛白色寶馬開的很快,我隻有被撞的份,但這沒什麼大不了啦。我倒下的時候聞到了一絲薑花的香味,我想那肯定是你,然後我很努力的睜開一點眼睛,真好,我又看見了薑黃色。我想喊喊你,可是聲音卻很小,旁邊的人熙熙攘攘的太吵了,我想讓他們滾,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肯定聽見我喊你了,然後我就睡了個大懶覺。你肯定會說我是大懶蟲的哈哈哈,不過沒關係,笑吧,我喜歡看你笑。
後來我在一片喪白的醫院裏麵醒過來,一對中年男女告訴我他們是我爸媽,哦,知道了,我很順從的喊他們爸爸媽媽,醫生也很滿意的點點頭。其實我騙他們的,我一點都不記得他們,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了。我以為你會來醫院看我,可是你沒有,我很傷心啊,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