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吃飯,曾玲坐在自家院子裏,大概是第一次覺得,特別沉重。
一個人有那樣的反應可以說是巧合,可加上小東西,總共就是四個人了,那就證明,張政是真的來過,即使後來,曾偉和王曉並未找到他們。
不過,這次,她真的沒打算再離開,曾玲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裏的人,這裏的景,這裏的家。
沒有人會對她的外貌產生渾厚的興趣,就算她頂著這張臉出去,他們也隻是禮貌的上前詢問,隻要她回答不是什麼大明星,人家就會微笑離開。
因為她沒有說假話,她雙眼真誠,而這裏的人,也很質樸,不會刻意為難。
曾玲的筷子放在嘴邊已經很久了,曾偉夾了青菜放在她碗裏,輕輕敲了敲碗沿。
抬眼望向自己的弟弟,曾玲輕輕地,如鴻毛落入湖麵上,她說,“要不,你跟阿曉回去吧。”
曾偉站了起來,直直盯著自己的姐姐,“你是要我把你跟孩子兩個人丟在這裏?你當我是什麼?”
“你隻是弟弟而已。”曾玲直視著曾偉,微笑著,“你應該有你的路要走,你說過的,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要與張政抗衡的。”
“你當我是小孩子?”曾偉顯然生氣了,他丟下筷子,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王曉的勺子遞到小東西的嘴邊,停下了,她眼神暗淡,緊緊咬著嘴唇,有著隱忍的疼痛。
異地戀,真的很痛苦的,尤其是曾偉這種,說不定哪天又會出現在另外一座城市的人,更是琢磨不透,極度沒有安全感。
小東西沒有叫,隻是靜靜地睜著雙眼,靜靜在曾玲和王曉兩個人之間來回轉著。
“人其實真的應該自私一點的!”曾玲對著王曉說著。
“姐姐的意思我明白的,可我同意深知,不應該放你一個人在這裏,所以我阻止不了阿偉。”王曉說完後,才把那勺子稀飯,喂進小東西嘴裏。
曾玲不作聲,靜靜地看著王曉,心想著她應當就是那個很自私的女人吧!
這一夜,又注定無眠。
這些天,曾玲都沒有再出去,而是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欣賞常青樹,耐寒花。
曾偉和王曉兩個人還是會出去溜達,偶爾會觀察四周的人群裏,有沒有他們所熟識的背影,隻可惜,都沒有。
老大三十這天,計劃還是沒有變,曾偉去領了馮靈一家人過來,當他們發現隱藏在這裏的房子後,眼睛都眨個不停,怪不得這個地方,總是保安來回守著,原來是這個道理。
除了中間有一個兩層的小樓,四周全是清一色的青瓦房,就連小樓上麵,也是蓋的青瓦,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土情,要是蓋得是茅草屋,大概會讓人想起某句話:大隱隱於世。
不過,照曾玲現在的心態,其實跟這個,也差不多。
各自幫忙忙活完,一群人正打算坐下來吃飯,曾玲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一見是鬼姬打來的,曾玲二話沒說就接通了,可是對方一開始,卻一個字都沒有說,一直到曾玲叫了幾聲“喂,鬼姬,喂喂”後沉默,那邊才傳來張政低沉壓抑的聲音,聽上去很難過的樣子。
他喚的是曾玲的名字,如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小~玲。”
曾玲看一眼桌子邊坐著的人,笑著先拿起了筷子,隻是她輕微的顫動,還是沒能逃過這些人的眼睛。
李家雙親不好問什麼,隻是沉默著,表情凝重,然後吃著飯。
馮靈和李湛對視一眼,馮靈先伸出手來,握住曾玲的手,示意她不要勉強自己。
王曉正在給兩個小東西盛熱湯,看曾玲突然握著電話沉默地坐回到桌旁,咬了咬嘴皮。
“小玲。”加重了語氣,張政耐著性子,把鬼姬的冰刀阻隔在背後。
曾玲還是沉默不語,靜靜握著電話,張政的臉變化著,或笑、或怒、或陰沉、或開朗等等的表情,全部在腦中閃現過,令她喘不過氣來。
“小玲。”張政再喚了一聲,抬腳離開了飯廳。這次若不是女金主家的人受邀前來張家過年,想必,張政也是不可能見到鬼姬他們的。
而鬼姬,是被自己男人架著過來的。張政還真是莫名,有些感激他。
沒有人阻攔他,張戰和洪甜兩個人與大年三十唯一的客人聊著天,聽說了他們的事後,一直感歎不已。雖然有些觀念早就被毀,要他們接受還是很難的,看別人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他們甚至覺得,這樣也很好。
至少,他們想造幾個娃,都可以自由做主。
珍珠和鬼姬兩個人,坐在各自愛人身邊,卻如坐針毯,並且,那一針一針的,全部紮進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