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星光熠熠,那人戴的麵具被月光照的慘白,仿如一隻食人的鬼魅,露著獠牙,隨時準備將人吞入腹內。
他殺人的手法不但幹脆,而且利落,每一劍下去都刺中別人要害,死在他劍俠的人,隻怕什麼都來不及感覺,人就已經斃命了。這樣的殺人手法跟殺手無意,季幽淋現在隻求,這個人不要是個亡命殺手才好。
這個時候季幽淋再也忍不住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那人拾起地方的衣服,丟給樹上的女子,回答的也幹脆,隻道:“因為他們該殺。”
季幽淋躲在樹葉後麵將衣服穿好,整理整齊之後也從樹上跳了下來:“世上該殺之人何止這五個,你要將全天下的人都殺光了不成嗎?”
那人卻笑道:
“我就知道姑娘不是嗜殺之人,看來在下沒看錯人。”
“不,你看錯了。”此時,她已全身戒備起眼前這個人。
“是嗎?”
“我隻不願殺人,不是不敢殺人。”
“可你還是不會輕易殺我。”
“你在自作多情還是自以為是?”
“都不是。我隻知道殺人對我來說什麼都不算,對姑娘來說卻是一件大事。所以你必定會再三考量,而我卻有著太多的機會可以趁機娶你性命。”
季幽淋皺起眉,再次問道:
“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答道:“獵人。
“獵人?”季幽淋懷疑,直到從這個人的雙眼之中完全看不到殺氣才放鬆戒備。
此時那人說:
“有人肯出錢,我就捕殺他們想要的獵物。所以我是狩獵的獵人。”
隻是獵人。嗬,季幽淋倒是鬆了一口氣,就在剛才……她還以為這人是個殺手,畢竟是月明星稀,此人還帶著麵具,身手又是如此利落,如果這個人突然改變主意想要殺她滅口,她隻有等待被殺的可能。
現在知道他是賞金獵人,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獵人比起殺手來說,殺人的理由總不是那麼強烈。
“還好。剛剛我還以為你是殺手。”
那人哈哈笑道:“姑娘覺得我跟殺手有區別嗎?”
“當然有。”
“什麼?”
“殺手殺人隻為保命,殺不得別人,自己就要死。而獵人,隻要我有錢,也可以叫他去殺別人。”
“這麼說姑娘倒是腰纏萬貫了。”
“你猜。”
“我猜你一定身無分文,不然不會選在我的狩獵場洗澡。”
季幽淋道:
“大錯特錯。是因為我從小到大都長著這麼一副嚇人的鬼樣子習慣了,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
此時霧已漸漸散了,她臉上的胎記也已經可以清晰可見了,就在她快要將自己的生命融入濃霧之中的時候,那個男人卻說:“我倒覺得,那些覺得你醜的人,恐怕也是因為自己內心醜陋才會產生美醜之分。”
季幽淋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自己這麼說話,雖然在南疆她被當成神一樣供奉,但周遭全部都嗜血阿諛奉承的人小人,那些人仿佛隻想要利用她重建一個滅掉的王國,一旦她失去利用價值,那些人就會把她一腳踹開。
“你真的這麼認為?”
“你猜。”
“你學我?”
那人閉嘴不語。
過了許久,季幽淋問道:“玄天令是什麼東西?沒有人會這麼無聊的出錢買你來取一件無用的東西吧。”
那人仰著頭,望著玄天皓月:“世上本就有很多無聊的人。”
“你不想說?”
“有些事情姑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既不知道,就不會被摻和進來。”
季幽淋又舉得糊塗:“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忽的撇向溪邊道:“看來姑娘你的朋友來了,我看我們還是後會有期。”
“站住,你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她沒說完,就已經看不見他了,這個人來如一陣風,去也如一陣風,就連性子也跟風一模一樣的不可捉摸。
她總有一種直覺,她一定還會見到他,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是在何時,但她就是知道,早晚有一天,她還會見到這個人。——鬼狐狸,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季幽淋轉過身,撇了撇小溪對岸,那裏現在正站著一個人,這個人足以讓她所有的快樂盡消,足可以讓她煩死。
“出來。”她不耐煩的喊道。
那黑影縱身一躍,越過小溪,就立即出現在她麵前。
季幽淋不用看也知道這個人是誰,就算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她也認得這個人的身手——這個人就是她在南疆密林中迷*昏的人,言孝武,因為沒有人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她身邊卻又什麼都不做——隻有他,她問:“為什麼要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的。”
“在觀察。”言孝武的冷,仿佛是發自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