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躺上手術台,被醫護人員戴上氧氣麵罩的原謹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嘴裏還無意識呢喃著“妹妹……妹妹……”
主刀醫生並不能保證每一台手術都能百分百成功,有些病人在手術的過程中就會無聲無息丟掉性命。
眼見病人還有執念,趕忙讓小護士去把病人家屬請來。
“兒子,兒子,你要振作一點,你妹妹已經同意捐腎給你了。你馬上就能健健康康的了。”穿好無菌服的祝母被丈夫緊緊攔住,隻能遠遠瞧著兒子蒼白的臉哭訴。
“妹妹……我……想……見……妹妹……”跟著進來的祝朗晴瞧見手術台上的少年吐字艱難,還惦記著自己,心緒愈發雜亂。
“你妹妹還沒醒呢,她過來不了,你乖乖的做手術,爸爸媽媽……妹妹都在外麵等你出來。”祝母想要握一握兒子的手,卻被主刀醫生的嚴厲眼神阻止。
“等你好了,想什麼時候看妹妹都可以。你一定要好起來。”祝母眼中淚花泛動,喉頭哽咽。
“我……我要妹妹活……著……”
祝朗晴心裏雖然清楚現在沒有人能看到自己,可聽到少年這話還是忍不住背過身去擦眼淚。
原謹想象著隔壁手術台上,醫師助手已經在給工具消毒,再過一會兒少女的身體就會被劃開取出一個腎髒,用保溫箱送到他這裏來,眼睫毛顫動地眨了眨。
下一秒,忽然睜眼的少年猛地扯掉氧氣麵罩。
“快點阻止病人,快點。”主刀醫師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嚇得麵色發白。
與此同時,少年把捏在掌心的東西吞進嘴裏,“不要搶救我”。
目睹這一切的祝朗晴被嚇得不輕。
她比在場的所有人反應都要快,伸手挖向少年喉嚨,希望能把他吞進去的東西給挖出來。
一切……都是徒勞。
沒有人看得見她,她也不能觸摸到任何實質性的物體。
“哥哥!”她在心裏發出怒吼,“你怎麼就這麼不想活!”
現實世界裏,傷心欲絕的祝母同樣發出哀嚎,“兒子啊,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為什麼不好好活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見著少年回光返照般微笑起來,“謝謝媽媽和爸爸對我的愛。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你們的恩情。下輩子,我一定健健康康的來到你們身邊。”
“我的兒啊……”祝母的眼淚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湧出,她扯開丈夫擠到兒子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詰問,“難道你忍心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麼。媽媽不要等下輩子,媽媽這輩子就要你留在身邊。”
“媽,我想要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病好了再問,病好了再問。”祝母瞧見兒子越來越透明的臉,不敢再往下說。
“如果妹妹先出生,她生了和我一樣的病,你會對她像對我一樣好嗎?”
祝母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會的,會的,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個都舍不得。”
盡管在外人看來她有些喪心病狂,寧願放棄自己女兒也要留下兒子,可如果她最先生下的是女兒,她也會像這般對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