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謝秋荷的床頭便多了一份調查真相。
原來當日傳出太子相救她的流言,完全是因為當今皇後之故。
謝潯是皇後的兄長,謝家的女兒自然也隻能嫁給太子。
偏偏三皇子救起了謝家庶女,也保全了謝家嫡女的名聲,若是傳了出去,不知該怎樣惹得旁人非議。而那時,太子也沒有被封為太子。
皇後便想出了這個法子,瞞著眾人散播了這般的流言,為自己兒子爭得美名的同時化解了一場危機。
太子被皇後一族看重,每日有學不完的功課,看不完的兵書,自然也不會有多嘴的宮人透露他這一流言。
因而,她便誤解了此事多年,連帶著嫡姐也氣了她這麼多年。
她把信紙遞到燭火邊,斂唇低笑。
誰救了她的性命,她並不在意。
但她很想離開謝府這個牢籠,去到外麵的世界,看看那廣闊的天地。
或是予她尊嚴,讓她活得高貴,不再被人欺侮而無力反抗。
誰能給她想要的,她便去愛誰。
皇帝的萬壽節轉瞬即至,文武百官攜家眷進宮為皇帝慶賀。
已留宿宮中半月的謝春嬌,遠遠瞧見自己父親母親,恨不得立刻迎上去訴苦。
這些日子,她住在皇後姑姑宮中學規矩,沒少被責罰,連手掌心都被打腫好多次,跪拜更是常事,白嫩膝蓋上都起了繭子。
本以為進了宮能多見到太子,每每隻能瞧見太子背影,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還不如不見。
謝潯攜正妻坐下,瞧了一眼皇後桌案邊上坐著的少女,快速收回了眼神。
宮裏規矩森嚴他是知道的,當初把女兒送進宮也是狠心想磨一磨她的性子。
可望著如其他貴女一般姿態嫻雅的女兒,再想到她從前天真活潑的性子,到底濕了眼眶。
適時,桌案麵前立了一人,溫潤聲音傳至耳邊:“舅舅不必擔憂,再過幾日,春嬌妹妹便可回府。”
謝潯抬眼望去,長身玉立的少年郎麵容噙笑,隱隱透出風儀之姿,哪裏還有之前的板正。
少年郎輕快地朝他眨眼,“謹兒敬舅舅一杯。”
謝潯端起酒樽時,少年已不見身影,他望向身旁正妻想要確認剛剛是不是在做夢,卻瞧見正妻那一雙早已濕透的眼睛。
罷了罷了,就算女兒能登上皇後寶座,一輩子都在深宮中壓抑不得開心顏,地位尊崇又有何用。
就像他的嫡親妹妹,為了家族進了這吃人的深宮,原有的驕傲明朗被盡數消磨,滿心隻剩下了權柄鬥爭,不再看她展顏笑過。
當日宮宴,一身紅色宮裝的明貴妃親自為皇帝舞了一曲,贏得帝王讚賞,出盡了風頭。
宮宴舉行至半程,皇後托病離席,眾人心知她難堪卻因太子在場不敢置喙。
第二日,三皇子便被皇帝親封為“逍遙王”,還賜了府邸,姿態中透露出讓逍遙王久居建康之意,朝中上下人心開始浮動。
謝皇後當夜失手打碎了好幾個珍品花瓶,在她宮裏伺候的宮人們個個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唯恐觸了黴頭,被當場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