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阿州一路頂雨衝回自己寢室。
等站在宿舍屋簷底下,他已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時候,在屋簷下已等待了一會兒的白蕊文發現了他,朝他小跑過去,嬌小白淨的麵上滿是笑意,“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阿州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不太想見熟悉的人,話語中多了兩分冷淡。
白蕊文想到信裏寫的那些事,對上他這份冷淡反而多了兩分熱情,“這是原謹今早拜托我交給你的。”
“今早你怎麼不給我?”阿州越瞧她越覺得不好。
哪怕她今日裝扮清新素雅,是他最喜歡的格調。
白蕊文沒想到他會因為這種事怨懟自己,心中生了委屈,別過頭去可憐巴巴咬唇道:“是原謹讓我晚上再給你的。”這招裝可憐,她屢試不爽,鮮少有男性會不為所動的。
阿州想到原謹昨夜說的今日給自己真相,沒再追究白蕊文,視線落在信封邊緣,眼尖瞧見了有重新蠟封過的痕跡,“你看了信?”視線依舊溫和,用的卻是篤定的語調。
白蕊文來之前就想好了應對的措施,竭力搖頭,嚴肅道:“我怎麼會偷拆你的信件呢。我隻是轉交給你而已。”
阿州當下不再多說,拿著信進了寢室樓。
受人之托,不能忠人之事,不像君子所為。他以後不會再和這樣的人來往了。
周圍來往的男學生已經多了,而且認識自己的人也不少,白蕊文咬了咬牙,撐傘回了女生宿舍。
路上,她難免猜測自己偷看信件的事情是不是被阿州發現了,轉而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她自小便習慣偷拆信件,父親的那些信件她可沒少拆呢,也沒見被發現過。
之前,她示好阿州是為了方便接近原謹這個貴公子。
偏偏,她打著阿州的旗號接近了原謹幾次,都被不冷不熱給推了回去。
現在,原謹成了原家的私生子,已經沒什麼用了,倒是很為自己出了一口氣。
北清大學裏,還沒有敢駁她白蕊文麵子的男生呢。
她一向與阿州交好,現在阿州成了原家正兒八經的兒子,她好好守著他畢業,嫁給他指日可待。
阿州回到寢室,把信封上沾著的水跡擦了又擦,再三確定不會汙進裏麵後,小心翼翼撕開了封口。
【阿州吾兄,見信如晤。相信你看到這封信時,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人生錯轉十八年,一切都還來得及糾正。與你相識,是我的榮幸。投軍隻為報國,並非因家事,不必為我擔憂。阿謹敬上。】
“你真是……”阿州把信紙慎重折好塞了回去,抽了抽酸澀的鼻子倒到床上。
他從原氏夫妻的孩子被偷換成管家之子,應該是很委屈的。
人生這般的起落,他也應該委屈。
西南地區,是國內內戰最激烈的地方。
原謹頭也不回地衝了去,想必是沒做回來的打算了。
大丈夫隻求心安,原謹所求的心安是為了報國,越發襯托他渺小卑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