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杜若的,的卻是林竟夕,他也剛回來洗完澡,正在與夏曉打電話。
他剛接到通知,是小王醫生被揍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沈主任讓他們去看看。沈主任這會兒還在忙碌,抽不開身。
他們到酒店下麵後,正好有一趟通勤車送了醫務人員回來。
在駕駛員噴灑了消毒液後,他們上了車,到了指定的救援醫院。
一路上兩人也沒有說話,車上就三個人,大街上一個人都有沒有,車也沒有幾輛。
雖然現在算是初春,但深夜的風還是很涼,口罩下的臉沒有溫度。
到了醫院大門,他們就看到小王醫生還有一個陌生的人,陪著一個孕婦站在哪裏。
孕婦癱坐在地上,雙手蓋在臉上,肩膀在一動一動的,走近時能聽到她的哭泣聲。
有些嘶啞的哭嗓裏,有一種對生活的絕望還有無盡的悲痛,聽得人心間在顫抖。
小王醫生旁邊那個女孩子,是一位短頭發的姑娘。她也是醫務人員,因為這次救援,很多女孩子為了方便,都把自己的長頭發剪掉了。因為是相互剪的,又沒有經驗,所以頭發有些坑坑窪窪的。
他們兩人陪著孕婦站在哪裏,風很大,也掩蓋不住她的悲痛。
幾個人像人偶,就直直的傻站在哪裏,沒有知覺一般。
杜若與林竟夕走了過去,小王醫生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了他們,對著兩人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雖然小王醫生戴著口罩,但右邊的臉頰很明顯腫了一大塊,而且衣服上麵有些髒。
杜若走過去,輕聲的問:“怎麼了?”
那位女的醫務人員對著小王醫生說:“你們要不先過去,我陪陪張姐。”應該是在外麵呆久了,有些顫抖,她哆嗦了一下。
說完話後,她默默的坐在了張姐的旁邊,試圖更靠近她一些。兩個人就挨著坐在醫院門口的石階梯上,周圍是空蕩的大門。
到了一個角落裏,小王醫生才把事情的經過給他們說了,這位孕婦的老公,是H市這邊救援醫生的老婆。
在救援途中,有病人在搶救過程中弄壞了他的防護服,最後他感染了。
今晚病情加重,搶救無效,很遺憾,他在今晚去世了,他有遺物留給他老婆。
他太太來取遺物時,中間有一封信,看完後她就失控了,正好信是小王醫生給她的。
她一巴掌打了過去,瘋了一邊大吼,一邊後退,用盡力氣問:“你們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不救他?”
後來她就坐在地上,開始哭了起來,醫院怕她出什麼事情,就讓他守著,去找了一個認識她的小護士一起過來。
中間她手裏的信隨著風吹了很遠,小王醫生去幫她撿回來。信很簡短,就幾排,他無意中看到了,他老公讓她把孩子打掉,讓她重新生活。
這會兒小護士抽了空跑過來,她對著幾人說:“張姐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了,她們家不遠,在醫院後麵的小區。我送她回去,你們先回酒店休息吧!都忙了一整天了。”
杜若看著坐在地上,臉上全是淚痕的人,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天。
對著她說:“我們一起去送她吧,萬一中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一個女孩子也沒力氣。”
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小護士扶著孕婦,三個男人走在後麵護送。
張姐一路上都在哭,小姑娘一直在安慰她。
孕婦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在到家時,她鞠躬對著小王醫生道歉了。
隻是哭得很久,根本說不出話來。
回去的路上,小護士說:“張姐其實挺可憐的,之前與趙醫生結婚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孩子。最後找了好幾個中醫調理,著才懷上。”
“她的預產期是在七月份,過年前趙醫生還樂嗬嗬的答應了滿月酒要請他們,結果今天就離開了。”
護士的年紀有些小,是救援隊裏最年輕的,她說話都有些哽咽。
當時進醫療團隊,原本不讓她參加的,她說,別人都在為我們而努力,我不可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