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離開,僵直的背影,在斜陽下有些落寞。
是夜,皇宮回蕩著幽幽的笛聲,薄霧嫋繞的夜晚,笛聲顯得孤寂無比。
龍清歌順著笛聲找去,朦朧中,她看見了一個影子,淡青色的衣衫,挺拔的背影,在那片他們攻入皇宮,留下的斷壁殘垣上。
他孤寂的坐著,手中的長笛吹出婉轉悠揚的聲音,恍若的樂曲中,她仿佛看見了浩渺的宇宙中,他一個人的孤單。
主上,不是已經有柳皇後了嗎?為何還這麼孤單?
主上,不是已經擁有整個天下了嗎?為何總是形單影隻?
她有些哽咽地上前,蒙矓的眼睛,看清楚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不能自已的,她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肩膀,她叫他,“主上……”
“龍兒……”南軒寒歎息一聲,身後撫摸龍清歌伏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她不住哽咽,他輕輕撫摸。
直到她停止了哭泣,他才反抱過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他溫暖的指腹輕輕撥弄她濃密卷翹的睫毛,想要看清她清眸中的倒影。
她握住他的手指,臉上表情淒迷,她不敢抬頭看他,壓低了聲音問他,“主上,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的喜歡龍兒?”
南軒寒微微的勾起唇角,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究竟是喜歡她,還是習慣她,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不過,他不需要分清楚,他隻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他想留她在身邊,她就不能拒絕。
“主上……”龍清歌搖晃著南軒寒,蹙眉,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低下頭看著她,唇角依舊帶著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撫摸她的頭發,仿佛在安撫一個寵物般,輕聲道,“眼睛已經能看見了嗎?”
龍清歌點頭,他知道,他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他在逃避,可是所有的問題已經不是逃避可以解決的了。
她從他懷中站起身,喘息著看著他,“主上,如果你不喜歡龍兒,請放了龍兒。”
南軒寒放下手中的長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鳳眸中,有奇異的光華在流轉,他似乎是不相信,龍清歌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愛我,不是嗎?”南軒寒淡淡的,仿佛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
龍清歌突然就暴躁起來,她愛他,不代表他可以肆意的揮霍她的愛,她愛他,並不代表,她一定要呆在他的身邊。
“主上,隻是因為愛,所以你就要禁錮龍兒嗎?難道所有愛上你的女人,都會是這種下場嗎?”龍清歌咬牙,粉片指甲緊緊的掐進手心,眉頭也緊蹙成一團。
“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南軒寒看著她,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溫潤之色,有的,隻是殘佞。
龍清歌點頭,沒有去看他的眼睛,“那麼,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主上了,主上會不會放了我?”
龍清歌這樣問道,月光將兩人的身影鍍了層銀色,他沒有抬頭,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冷冷的回答,“好。”
好?龍清歌苦笑,果真是,很好。
南軒寒是有自信的,他不相信,人一旦愛上了,還能不愛,他也不相信,她真的,可以離開他。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不愛了怎麼辦?南軒寒微笑著想,其實,不愛了,也很簡單,不愛了,他就放她走,他身邊從來不缺愛慕著他的女人。
龍清歌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她經常蜷縮在窗台上,看著遠處的雲卷雲舒。灰色的男子裝扮,一頭秀麗的長發挽成男子的發髻,她絲毫沒有貴妃的樣子。
有時候周敬來看她,她問周敬,“怎樣才能不愛一個人?”
周敬嘲諷的笑,他說,沒辦法,一旦愛上了,真的很難解脫,除非,你根本就不愛。
龍清歌低下頭,將頭埋在膝蓋上,她開始懷戀塞外的日子,狂風烈馬,風卷的紅旗獵獵作響,還有她拉弓引箭時候的自信與英姿颯爽。
方天琪也來看過她一次,不過是在夜裏,他偷偷的來訪,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窗台上,他問她,有沒有想過逃走?
她笑,如果心不能自由,她要逃到哪裏去?
她開始對南軒寒逐日冷淡,隻是南軒寒卻像是沒發現什麼似的,如她的寵愛愈演愈烈。
甚至傳言,皇帝對她的寵愛,已經超過了柳皇後,隻是華清宮中的這位貴妃,無論如何,都眉頭不展。
南軒寒是很懂得人心的,他明白,她是在抗拒他的金屋,抗拒她成為他的金絲雀,可是抗拒有用嗎?龍兒,你已經,愛得很深了。
夏至,天氣已經炎熱,西陲邊境,南軒翼組織了一群烏合之眾,扛起了起義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