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清歌的營帳中,一豆孤火,無端的跳動,她躺在那裏拿著醫書,眉頭緊蹙。
外麵風響,接著是衣袂輕擦的聲音,她以為是淩天燁,放下書道,“我已經睡著了,你別進來打擾我!”
簾子被撩開,接著是一個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人動影移,南軒寒俊美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
“睡著了,居然還能說出如此清醒的話?”南軒寒出言嘲諷。
龍清歌放下書,起身道,“馮姑娘呢?”
“不知道,大概在客棧吧!”南軒寒據實回答。
“她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來?”龍清歌蹙著眉頭,擁著薄被。
“你很在乎她?”南軒寒聲音清冷,幽深的眸中,光線忽明忽暗。
“我隻是邀了這裏的名醫,現在就在軍營,如果她現在過來的話,可以幫她把脈!”龍清歌麵無表情,除了南軒寒進門的時候,瞟了他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地麵上。
“不勞費心,她的病隻有我做主,我來,隻是想問你一句,你確定,不再回到我的身邊嗎?”南軒寒聲音輕柔,可是話中的語氣,確是小心翼翼。
龍清歌點頭,“我們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好好地照顧馮娜,她是真心喜歡你!”
“除了馮娜,我真心照顧的人,還有柳蘇蘇……”南軒寒無奈,半晌,才歎息道,“如果我什麼都不管,責任不管,道義不要,就帶著你一起消失呢?你願意嗎?”
龍清歌沉默半晌,緩慢地抬起眸子,她看著他無奈的神色,她知道,他做不到,而她,也不做不到。
隨即唇角彎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頭道,“回去吧,馮娜在等你……”
南軒寒靜靜地看著她半晌,忽而一笑,他懂了,或許,根本不是馮遠山和馮娜的問題,而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原諒他。
就如她所說的,他好起來的那日,就是她離開他之時。人生有很多的無法控製,他和她都是,他不能再選擇繼續又瞎又癱下去,而她,也不能再選擇委曲求全。
他以前那些死纏爛打的話,想起來,覺得很好笑,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她也不是那種會在死纏爛打下屈服的人。
他點頭離開,倏然明白,愛,就是一種成全。
他愛她,所以他成全她的一切……
她不想再看見他是嗎?那麼他就不會再出現她的眼前,她想要嫁給淩天燁,六宮無妃是嗎?那麼,他就不會允許淩天燁再動別的女人的念頭。
他靜靜的回到客棧,屬於馮娜的那一間,沒有燈,也沒有聲音,他以為這個丫頭是獨自跑回自己的房間哭泣了呢。
緩慢的敲門,他溫潤的嗓音在門口響起,“馮姑娘,你在裏麵嗎?”
半晌沒有動靜,他皺眉,推開房門,裏麵空無一人。
這樣的黑暗裏,讓他的心,倏然就涼了半截,他轉身,朝著客棧的大廳走去。
問了值夜的店小二,他飛奔而出。
找到馮娜,是在淩晨時分,她渾身都是傷,衣衫襤褸,甚至還有肮髒的液體,她舉起一塊石頭,將一個乞丐的頭砸的血肉模糊。
南軒寒看著她,震驚的瞠大眸子,她手中的石頭,已經被血染紅,漂亮的臉上,濺上血沫,在這一刻看起來有些猙獰。
看著前方站著的南軒寒,她仰起頭,手中的石塊依舊揚著,她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殺人的樣子,是不是很恐怖,你看看他,被我砸的腦漿迸裂……”
她指著地上的屍體,“咯咯”的笑起來,丟下染血的石頭,她瑟縮著後退,然後依偎在牆角。
南軒寒一言不發,隻是脫下自己的外衫,裹住她的嬌軀。
她害怕的後退,一把推開南軒寒,像隻受驚的小獸般蜷縮在牆角。
南軒寒上前,想要抱起她,卻叫她再次推開,她咆哮起來,清眸滿是淚水,“你滾開,我恨你,你不是眼裏隻有你的龍兒嗎?去找她,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哭了起來,聲嘶力竭,南軒寒不顧她的掙紮,隻是淡漠的抱起了他,他薄削的唇,吐出一句淡漠的話,“我們走,回家!”
馮娜嚶嚶哭泣,將頭埋在南軒寒的肩膀。
翌日,南軒寒雇了馬車,兩人一路往北,打算回到北漠的山寨。
馬車被一個女子攔住,女子長發高挽,沉默的騎在馬背上,她的旁邊跟著一位年紀較大的老者,老者背著藥箱,應該是個大夫。
馬車的車簾被撩起,南軒寒露了出來,他俊美的臉色滿是冷漠之色,撩起車簾的手,在看見龍清歌的那一刻,指節一白,緊緊地拽住車簾。
“我來是想告訴你們,這位馬大夫對心疾很有研究,你們帶著他一起去北漠,或許對馮娜的病有幫助!”龍清歌淡漠的嗓音緩慢響起,精致的小臉,沒有絲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