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二月,序屬仲春。
萬花叢中,那女子拂袖而過,衣袂翻飛,姹紫嫣紅間蛾眉淺黛,麵若桃花,目似點漆,眉眼間皆是一派如畫美貌。
清冷一襲月牙白衣,竹簪綰正三千及腰青絲。
碎步慢移,風姿無限。
彼時綠樹春饒絮,曉鶯初啼,楊柳堆煙。草熏風暖,禦花園內一派生機好景。
過了錦河,前麵引路的老太監方俞便開口道:“無景小姐啊,這次殿下宣你,不見得是甚麼好事嘞。”那名喚無景的女子聞言,挑眉,冷聲道:“怎的?雙宣殿又出了何事?”
她口中的雙宣殿,乃當今聖上清臨帝寵女風間思服之寢宮。初,思服年未及十,清臨帝便為她造了寢顏,名為雙宣,與處理朝政的宣墨宮共用宣字,足見這帝王對她的寵愛無限。
方俞歎道:“可不,殿裏東西都砸得差不多了。”無景不作回答,隻輕微頷首,示意聽到。
方俞也知這無景小姐性子淡漠,見她不語,也不敢多話,引人入了雙宣殿內便打福退下。
邊走邊打探了這間內室,已是一片狼藉,昔日最愛的瓷器都已摔碎,花也殘敗得不堪入眼。
她便朗聲道:“竟有人能惹思服殿下這般動怒,那人定是不簡單罷!”語氣感歎,盡顯嗤笑之意。
聞言便有人從側室步出。
大紅華服加身,雙鸞戲水細繡於上,一襯那女子的淩厲氣勢,丹鳳眼,墨色瞳,鼻梁挺翹,薄唇緊抿,惟有一支金鳳銜珠簪插入雙鬢,竟也是尊貴無比。
朱唇微啟道:“也唯你敢恥笑本殿了。”此女便是顧國臨清帝與其正宮蘇氏所生的獨子,風間思服。
無景見她衣上褶皺頗多,便知此番火氣不小,欠身行禮道:“朝歌不敢。”
風間思服冷哼道:“嘴上說著的是不敢,心裏怎想的誰又知道呢!”朝歌止不住笑了,直了身,也不理會她的奚落,黃梨椅上落坐,徑自撫了衣角。
風間思服也坐下,抱怨道:“父皇這幾日又談到皇兄婚事,欲將西國三公主與他聯姻,真叫人惱。”
“哦?”朝歌來了興致,問道:“那你又是如何替你皇兄拒了的?”思服反問:“你怎知本殿拒了這樁婚事?”朝歌泰然,答:“若是未拒,你現在怕是已派人去殺了那公主吧?”
思服頷首,道:“本殿道皇兄尚未束冠,行事多有不穩。顧家實屬難事,且婚姻大事怎可急這麼片刻,毀了那公主終生,怕是也會得罪西國。”
朝歌又笑,諷道:“唯有你思服殿下能將一番私心說得如此得體,竟連你那狐狸似的父皇都被你糊弄過去。”
天下人皆言臨清帝雄才大略,殊不知其女風間思服才是真正的天資傲人。
三歲熟讀經書,五歲能歌善舞,六歲著手政務,七歲自其母手中接宮中司珠局鑒印,直逼得人俯首稱臣。
就連臨清帝也道,思服若生為男兒,這天下便定是顧國的囊中之物。
偏是可惜,思服是女兒身份。
風間思服冷笑,招手命人沏了上好的碧螺春,茶香怡人,很有寧神靜氣的功效。
她淺淺啜了一口方才道:“這事若是糊弄不過,指不定出什麼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