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飛已經14個小時沒合眼了,他這會兒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哪,昏天黑地的,頭疼的快要炸裂。
被抓來的時候,他又挨了一頓揍。心底有些哭笑,這假戲別真做了,把自己命搭上吧。
可他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已經不後悔了。不這麼做,不管用的。
其實不熟悉高鴻飛的人,壓根不知道,他是個豁得出去的二杆子脾氣。當年在大學學生會,跟人沒少打架。他是文也能,武也能,在同學中的信服度特別高,要不然怎麼是學生會主席呢。
高雄州帶他去看墳的那晚,他就知道了自己要麵對的可能會是誰。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是通過拐彎抹角的方式冷不丁來一下。
要不是他剛巧記得那兩個保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誰陰的。
來了燕西這一夜,從關他的那些人的隻言片語裏,他大概理順了眼前是怎麼個情形。
燕西縣灶頭鎮是李國平的老家,他曾是灶頭鎮黨委書記。李國平的官場發跡之路,大約就是從灶頭鎮開始的。
現任的鎮長趙成林,是李國平一手提拔起來的,不過沒怎麼搭上李國平的車,他從村支書一步登天到副鎮長的時候,李國平調走了。
所以這麼多年,李國平都是縣委書記了,趙成林還一直蹉跎著,隻是個鎮長。
不過這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一直對李國平忠心耿耿。
一切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座墳。
野雞坪在墳的上方,墳在下麵,上麵養雞。按說隔著好幾十米的落差,根本不搭噶。
可你架不住人家自己這麼想啊,當然,高鴻飛倒是更覺得,這是李國平心虛。
那麼大一座墳,他在那天夜裏之後的第二天特地去看過。修的跟古代帝王陵似的,光墓道台階就有三百多梯,兩旁有石柱、雕刻,修的美輪美奐。要是不認識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名人古墓呢!
高鴻飛有過心理準備,但當時回頭想想,又覺得可笑。又不是修水庫把你家墳給淹了,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麼。
然而還真就斤斤計較。
養雞這個事兒,高鴻飛是決定幹到底的,不管是不是跟李國平懟上,他在黃安邦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經這麼選擇了。
隻是,真懟上了李國平,他才知道,一個縣委書記的力量有多強大。人家不過是勾勾手,就找了個小卒子把他給抓了起來。
這還不是在本縣呢!
想想也是可笑,他一個鄉鎮黨政辦主任,居然跟堂堂的縣委書記飆上了。
這能有他的好?
除非自己豁出命去,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高鴻飛把自己給舍出去了,於是他結結實實的挨了兩頓揍。
“啪嗒”,台燈亮了,聚光的台燈照著幽暗的拘押室,強光對著高鴻飛的臉,他還真被打成豬肉了。不過好在,還隻是些皮外傷。
看著挺慘,高鴻飛自己心裏有數,他當年在學生會裏跟著教練練拳,比這個慘多了。
“唉,別裝死狗啊,老子再問你一遍,養雞場拆不拆?”
一個穿著製服的胖子手裏拿著一條皮帶,朝著台座敲了敲。
高鴻飛扭過頭,朝著胖子笑了笑,嘴角流著口水,還混合著血絲,看上去有點滲人。他嘟嘟囔囔的,聽上去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意思能聽明白:“我養個雞關你屁事,那麼大坐山,我養雞怎麼了,犯法了?哪條哪款,你給我找出來。”
“哎你他媽怎麼不知道好歹呢,那雞場下邊,不是有那……”
“胖子你給我閉嘴!”
房間的擴音器裏,突然冒出來一聲喊。
胖子嚇了一跳,頓時明白過來,他轉頭拿著皮帶“啪”的一聲就甩在了高鴻飛身上,“你他媽套我!”
高鴻飛嘿嘿嘿的笑了,“傻逼,你才知道啊!”
這可把胖子給氣壞了,“你他媽的找抽,老子弄死你!”他甩手朝著高鴻飛又要抽,擴音器裏又傳出了聲音:“胖子住手!”
可哪裏還來得及,胖子這回換了皮帶頭,銅褲頭“啪”地一聲甩在高鴻飛膝蓋上,疼的他當場就竄下了桌子。
牆角,有道微不可見的光閃了一下,高鴻飛疼的直哆嗦,不過他還是笑了。有個微型攝像頭,他進來沒多久就看見了。
與此同時,攝像頭拍攝的畫麵傳輸到了某些人的手機裏,坐在車裏往燕西去的薑書海,就收到了一份。他看了一眼,頓時麵目鐵青,剛想轉發給張小昭,想了想,他又把手機給關了。
“小林,加快速度。”
“嘩啦”
燕北縣縣委大院,縣委書記李國平把辦公桌上的文件都摔了,茶杯碎了一地。手機滾到地毯上,碎裂的屏幕上還停留著高鴻飛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