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飛心底的陰霾越來越大了。
他和柳高明並不熟悉,其實要是勸解柳高明,最合適的人應該是柳樹村的老支書柳富貴。
然而卻叫他來勸柳高明,這事兒怎麼看,怎麼有陰謀的樣子。
他該怎麼去勸?
“小昭,誰在塔上?除了警察還有別人嗎?”
“沒啊,怎麼了?”
高鴻飛心底湧起一股怒氣,他深呼了一口氣,“這樣,你現在打電話叫老柳支書和毛主任快點趕到市區裏來,就到這裏,我最多等他們一個半小時。”
“哎,這倒是個辦法,還是你想得周到!”張小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這頭當即打電話給柳富貴和毛有才。那頭高鴻飛咬了咬牙,往文峰塔上去了。
文峰塔一共七層,是一座宋代的古塔,也是清涼市時間最久的古跡。這塔原來屬於華嚴寺的一部分。解放前,華嚴寺周邊打仗,把整個寺廟打的七零八落,文峰塔卻奇跡般的保存了下來。解放後,清涼市在華嚴寺原址修建了公園。
解放最初的時候,清涼市當時還是清涼地區,行署辦公大樓在城西老府衙那邊,但老城西那片地皮有限,修行署大院住宅區鋪不開,環境也不甚好。於是當時的行署後勤處就在人民公園北邊修建了清涼市行署住宅大院。
其實人民公園對外開放的時間並不長,差不多是九十年代末期才對外開放的。那時候,市委市政府因為才城區改造擴建,布置到了新區蓋了新大樓。老住宅區也在改製後被放棄原有職能,變成了私人承包的大酒店。
這一整塊地方,怎麼說呢,曾經是,現在習慣上還是,清涼市老百姓心理上的政治核心區。
也難怪這裏出了事,整個清涼市都緊張了。
高鴻飛上了塔,到了七層塔頂,一瞧,謔,情形可夠嚇人的。
他在塔下原本看的不清楚,這一看才嚇一跳。柳高明一隻腳伸出在欄杆外,一手提著一把殺豬刀,橫著擱在自己脖子上,粗大的脖子被摁的壓出了一條血痕,也不知有沒有流血。
好幾個警察圍著柳高明,為首的警察高鴻飛居然認識,還是上次在燕北公安局見到的那個性格古怪的絡腮胡子警官。
這警官叫啥來著?
他好像到現在都不知道這警官的名字。
“哎你幹嘛的,下去!沒看到這裏這麼亂?”
塔門樓梯口一個守著的警察看到高鴻飛上來,揮手叫他下去。
高鴻飛將紀雨萍給他的證件掏出來給警察看,警察一看是通行證,這才讓高鴻飛出來。
“馮隊,馮隊,有個人上來,紀檢安排的,說是來配合你工作。”
那警察對著對講機呼叫了一聲。
“什麼情況,沒見這兒正忙著呢嗎?媽了個巴子的,女人就他娘的頭發長見識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搗亂,操!”
對講機裏蹦出來一連竄的罵。
高鴻飛上次是領教過絡腮胡子警官的古怪脾氣的,聽著罵,到沒生氣,笑著跟小警官說:“我去跟他說吧。”
上前走幾步,拐個拐角,高鴻飛走到絡腮胡子警官麵前,笑著對他小聲說:“馮隊,我是高鴻飛。”
“我他媽管你是誰,這他娘的沒見著這兒都快出人命了啊,湊什麼熱鬧你,給老子滾,快滾,這裏這麼亂糟糟的,摔下去算怎麼回事,不是給老子舔亂麼!”
高鴻飛沒惱,接著解釋說:“我是紀檢派來勸人的,不是添亂。”
“你他媽……”
絡腮胡子警官抬手就想大巴掌抽人,轉臉一瞧,卻是一愣:“是你?”
高鴻飛笑著伸出手去跟絡腮胡子握手:“你好馮隊,是我。還記得我?”
絡腮胡子卻笑了,大巴掌一巴掌拍在高鴻飛肩膀上:“是你小子啊,早說啊。我還擔心娘兒們頭發長見識短,異想天開呢,既然是你來,我倒覺著有戲了。”
這麼說著,絡腮胡子警官也幹脆,身子一讓,對著對講機說了句:“兄弟們都讓讓,心理專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