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均塵對這佳人柔情無動於衷,一指點出,劍氣呼嘯,又將那紅衣女子斬殺一次。
片刻後,那女子仍笑語盈盈地看著他,渾然未覺此前情境。
李均塵終於放棄以武力達到毀滅簇的目的。
他變換了一副麵孔,不再殺氣騰騰,而是溫潤如玉。這並非隻是麵目上的改變,連心境也一同趨於柔和。
他對著那女子笑道:“我回來了。”
那美人聞言眉頭舒展開來,動作終於有了別的變化。
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李均塵麵前,其麵色紅潤,呼吸微熱,讓李均塵也分辨不出生死真假,太虛眼望去,仍是一位絕代佳人,有血有肉。
“相公,我為你斟酒。”
那女子扶著李均塵坐下,用著夜光犀牛杯,盛了一杯絕美佳釀。
李均塵並不抗拒,任由這女子行動,他倒要看看,其中有何玄機。
那酒水中蘊含著濃鬱的木靈精元與精粹鬼力,李均塵一飲而盡,真炁運轉之下當即將所有異氣化為法力底蘊。
那女子也坐在桌前,明眸望向李均塵,柔聲問道:“相公,我美嗎?”
就在其出此話後,前一刻,還是鳳冠霞衣,美人絕色,後一刻便成了腐爛青屍,膿水直流。
那女子周身勝雪肌膚迅速幹裂風化,其上布滿如沙土般的褶皺紋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當即冒出無數水泡炸裂開來,整張臉上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盡是腐肉殘渣,其間還伴有濁液濃水流下。
數條蛆蟲從那女子眼眶中爬出,扭曲搖擺,肆意蠕動。
李均塵看著眼前一幕,麵色毫無變化,他從那女子言語中聽出一股深沉的悲意。
他站起身來,走到那女子身旁,仔細看那張臉,那張驚悚恐怖幾乎令凡人作嘔的臉。
既然能無動於絕色,又豈驚容於惡態。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李均塵心無波瀾。
他此刻終於能看透那女子的一點本質流露,有憂傷有沉痛有無奈亦有茫然,這種種心緒糾纏著怨力鬼氣凝結不散,掩藏在那女子心間。
“你很美。”李均塵淡淡道。
那女子聞言,竟然流出兩行血淚。
李均塵以手撫摸那張臉,那些膿水濁液從這隻金玉之手上流過,發出陣陣腐蝕之音,卻難傷此手分毫。
他用手輕輕擦去那血淚,雖然沒有言語,但這柔和的動作中透露出一股包容地,普照萬物的情態。
這是之道,李均塵此刻催動道的情懷,他欲以此消解怨氣。
“你想渡我?”那女子不再流淚,出聲問道。
“本想殺你,但似無用。便欲渡你。”李均塵直言不諱。
“你這人,真有些可笑。殺不了我才想著渡我,此心不誠。”那女子盯著李均塵,周身迅速複原,又歸於美人原貌。
“我騙不了你。之前確實想殺你,但此刻是真欲渡你。”
李均塵有感,簇詭異,他難以潛藏自身情緒,那女子能輕易識破他話中真假。
這似鬼非鬼的女子,覺著眼前人真是奇怪非常。
之前殺心滿腹,不知斬殺她多少次。此刻又慈悲心懷,情深似海,若非真情實意,是難以觸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