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白央一直不讓她以真麵目示人,原來,她自己就是那故事中的人。
“既然是生生世世,為什麼會有了後來的事情?”
“那便是天命。”往生石回答道,“去找你離開的路吧。”
一陣劇烈的晃動,傾鳶來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上。
這裏似乎是在慶祝什麼節日,水麵上漂著花燈。
她隨手叫住一個女子打聽道:“這是哪裏?”
那女子似乎急著趕路,也沒有過多解釋,隻是急匆匆地說了一句:“這裏是地府啊。”
傾鳶一驚,地府?不是要去找到出去的路嗎,怎麼兜兜轉轉還在地府呢。
“你看那個男人,聽說已經在這忘川河裏待了上萬年了,說是在等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肯定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
“癡情種啊。”
“這忘川河裏都是惡鬼,他是怎樣活過來的啊。”
傾鳶好奇地順著人們指點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擺渡人戴著大大的鬥笠,佝僂在竹筏上。
那男人看起來應該是個老人,還真是情深啊。
“聽說他生前是龍族的太子。”
傾鳶大駭,猛地飛身落在竹筏上,一把掀開了那擺渡人的鬥笠。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長年浸泡在忘川河中,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膚了,連五官都已經看不到了,可是他的嘴裏卻始終念叨著一個名字:“輕舞,輕舞。”
傾鳶掩麵而去,三生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在這裏渡了上萬年的孤魂,卻始終沒能把自己渡過去。”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罪孽深重,便在這地府之中贖罪,後來,他便留了下來,說是要為你積功德,保你有一個好的來世。”
好的來世,指的是傾鳶呢,還是言思嘉呢。
“四世情劫,你們互為彼此的劫難,能不能渡過去,就看你了。”
傾鳶不明白了,她要怎樣渡過去呢,看來是應該和這個男人一起渡過去了。
可是那些痛苦的回憶又湧了上來,傾鳶望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施湯的孟婆,大步走了過去。
“可否給我兩碗湯。”
她想,若是她和玄宴都忘記了過往,應該就不會再有牽絆了吧,也就能離開這裏了吧。
孟婆笑意盈盈地望著那水麵,柔聲說道:“真正的忘記從來都不是記憶,而是感覺。縱使相愛的記憶沒有了,可是感覺還在,哪怕你們已經忘記了彼此,但是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是會有悸動。真正相愛過的人,那份感情從來都不是刻在腦海中的,而是刻在心上,刻在骨子裏。”
“可是這愛讓我們太痛苦了,不值得啊。”傾鳶歎息道。
“感情這回事啊,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沒有對不對,隻有愛不愛。那男人一萬年來從未有人近過他的身,不如問一問你的心,你真的不愛了嗎。”
傾鳶便在這地府之中住了下來,每日去河邊看那男人撐船,後來就開始與他閑聊,當然,那男人的神識早就已經被忘川河裏的厲鬼吃掉了,隻剩下一股執念支撐著,自然是不會理睬傾鳶的,可卻也未驅趕過她。
時間是最好的柔和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男人終於開始說話了,說的都是對一個女人的思念和愛。
這一晚,傾鳶做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夢。
地府裏麵的人都在奔走相告,說冥王曆劫歸來了。
傾鳶緩緩睜開眼睛,就覺得有點兒問題。
這裏不是地府,而且,她的法力消失了,她現在竟然是一個女人,不對不對,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這又是什麼情況,難道她已經投胎了嗎?
她終於明白了往生石的話,所謂路在心中,就是看自己是不是能走出心魔。
當她放下仇恨的時候,就是離開地府的時候。
可是自己離開了,那玄宴呢。
周圍突然晃動了起來,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看清外麵的樣子。
這是靈堂嗎?不,是冥婚。
難道自己現在是身在棺材之中嗎?
天啊,她好不容易盼到了這順風順水的第五世,剛一睜眼就要去陪葬嗎?
外麵熱鬧了一陣子,就安靜了下來。
傾鳶的腦子還是一團蒙,棺材就被人打開了,一個麵容俊美的男人輕輕地將她抱了出來。
“一萬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