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孤身涉險(1 / 2)

葉春和蕭嬋爬進了山洞就摔倒在地上,再不想爬起來,也爬不起來了。他們累極了,也困極了。趴在那兒昏過去了。

日落了,風起了,洞口的小枯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野狼峪的又一個寒夜降臨了。蕭嬋醒來凍得四肢麻木,葉春自打爬進山洞一直那麼躺著。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他的兩手攥著,指縫間流著血。蕭嬋推了推他,他沒動。又使勁兒搖了搖他,他沒動。蕭嬋慌了。她掰開了他的手,他的指甲深深地鉗進了掌心的肉裏------。她什麼都明白了。她後悔,後悔為什麼沒想到。他不是鋼鐵,是肉體。她知道他是怎樣支撐到現在的。她想象得出他自打爬進山洞可能是這種狀態。餓的、累的、疼得、凍得、------。她害怕,害怕失去他。她摸了摸他的胸口,他的心似乎還在跳,他還有希望。隻要能救他,不管困難有多大,不管她有沒有那個能力她都要去做。她脫掉了他的衣褲,用雪給它搓身,她解開了自己的衣裳把她摟在胸前,希望能用自己的體溫將他暖過來。她還是個孩子,也是個女人,一個沒成熟的女人,她要用這個未曾向任何男人敞開過的胸懷拯救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的男人,盡管她對他一無所知,僅僅這一天一夜的經曆使她了解了他。它是一塊兒水晶,透明,純淨。不管他過去怎樣,將來如何,她隻堅信這一天一夜。

蕭嬋胸口的特有溫馨溶解著葉春那將要凝固的血,蕭嬋那柔軟的肌膚在撫平著葉春那疼痛的傷口。她的心跳伴著他的心跳而跳動,她的呼吸隨著他的呼吸而吸進呼出。蕭嬋近在咫尺,葉春卻聽見一個遙遠的聲音。“葉春,我是蕭嬋,你千萬要挺住,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咱們以前做的那些都白做了嗎?那些大難你都闖過來了,這次你一定能闖過去,葉春。我在等你,你聽見了嗎?蕭嬋一邊哭一邊喊,她希望以她的聲音把他從死亡路上招喚回來。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一個隻會喘氣的男孩子,他們要在野狼峪生存下去,也的確是個難題。生存最基本的物質條件就是食物。諾大個野狼峪白雪皚皚,哪還有什麼食物啊?若要是葉春身體無恙或許還能想出一些辦法來,現在他躺在山洞裏昏睡不醒,生存的擔子完全落在蕭嬋的身上,若要講琴棋書畫,寫詩填詞是她的長項。可是在這死亡禁地野狼峪怎麼生存那就難為她了。不消說有多少艱難困苦需要她去克服,單說從這個山洞下到崖底就夠難的了,身處距崖根五六丈高,稍不留神就有掉下去摔死的危險,更別說滿山穀去找食物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危險。蕭嬋看著昏昏沉沉葉春,為自己無力挽救他而難過。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人逢絕地往往會創造出奇跡來,蕭嬋痛定思痛總覺得怕這怕那不行。他們二人要活葉春的傷要治,這些都必須有人去做,誰去做?隻有她,她決定自己出去闖一闖。她把內衣裁成一條一條的,然後擰成一股一股繩子,量了量看能不能下到穀底。看崖底有沒有危險,誰知道在什麼地方潛伏著什麼樣的危險,那是不敢想象的,蕭嬋寧可不去想它。什麼地方有食物,要走多遠的路,能不能趕回來她都要仔細謀劃。每次下崖以前她都要告誡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有人在等她。等她去救他。每次走以前她先要聽聽他的心是否在跳,每次回來她就慌慌張張伏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是否還在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的命已不屬於她一個人的,而是他倆的。打柴、撿狼肉,一樣一樣分期分期地帶上去,準備幾天的食物需上下崖八九次,這隻是勞累,算不了什麼。可怕的是有料不準的危險隨時可遇。有幾次她剛剛爬上山崖就有幾匹豺狼尾隨而來,丈著她算計周到,才免於難。而真正使她後怕的是那次遇險。

葉春的傷口在惡化,蕭嬋不得不下去找草藥。在大雪封山的冬天。藥材是不好找的,需扒開雪層。即便是那樣也不好碰。絕非是一日之功。有一次,她正伏在地上扒雪層找草藥,忽覺得脖子後麵有一股熱風吹來還伴有呼呼的喘息聲,嚇得她頭發都豎了起來。不知是人還是野獸,不管是人還是野獸,都同樣可怕。通過這些天得曆練她不僅膽子大了,而且經驗也豐富了。盡管害怕她還是鎮定下來了。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她,做到了。有兩樣東西搭在她的雙肩上,不是手,是爪。她明白了。聽葉春講過,遇到這種情況千萬別回頭,最有效的辦法是立即攥緊這兩隻爪,也就是前肢,然後突然躬身。使其淬不及防,自然這個畜生身子前衝,趁此及時摟緊它的前肢,然後用頭死死抵住它的下顎,使其下顎緊緊地卡在你的頭頂上。它空有一張利嘴卻無從下口乖乖的被獵人背走。這是有經驗的獵人摸索出來的經驗。蕭嬋不是獵人,也沒那個本事。這套辦法不適合她。還好,他隨身帶著武器,就是葉春那把劍,他拿來挖草藥用的。對於蕭嬋來講,劍有什麼用呢?因為她不會使劍,隻會使剪子、 錐子。那就權且把它當成剪子、錐子好了。她估計著這個畜生的位置。如果稍一側身,劍從腋窩下向斜上方倒刺出去,會是個致命的部位。就是不死也不一定有咬人的能力了。她估計的不錯這個畜生正處在那個位置。它在等她回頭,隻要她一回頭它就一口咬斷她的喉嚨。再厲害的獵物也不會有反抗能力了。狼的這一招最有效、最省力、最狠毒。它很有耐心地等待著這一刻。憑它以往的經驗,隻要它的雙爪搭上人的肩頭,人就下意識地立即回頭,它便輕而易舉的得口。它是個吃人的老手。可是這一次它沒看見獵物回頭,這的確是個例外。也是它在狩獵生涯中從來沒有過的。正當她納悶兒的時候隻見獵物身子一錯,雙手抱拳,繼而回帶,像是作揖。狼很高興,這也許是她回頭的前兆。他張開那血盆大口就等著上下額一合了。可是它沒等到那一刻。它看見獵物作揖禮畢。突然覺得一個冷冰冰,硬邦邦,扁顫顫的東西“噗嗤”一聲一下子刺進了它的胸膛。它的心猛地一脹一縮。從未感覺到的如此奇痛、巨痛。他本想大吼一聲,可是氣力也不夠用了,隻是“熬”的一聲哼了一下,眼前一黑,像一條泄了氣的皮囊,抖動了幾下披在蕭嬋的背上,它那罪惡的一生就這麼結束了。不是蕭嬋的劍術有多高,也不是她的力氣有多大,主要是刺中的地方皮薄,肉鬆,沒碰著骨頭------。說一千道一萬,趕巧了,刺中了關鍵------心髒。不然的話,還不一定是什麼結局那,蕭嬋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相信狼就這麼死了,更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殺狼。然而這條皮囊軟塌塌地泡在一汪血泊裏,它的確死了,蕭嬋閉上雙眼倆手合十,心裏禱告:”謝謝菩薩保佑,救我一命,不,救我二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