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二話不說扯過她的手臂,彎腰蹲下身,猛然拖著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拖到背上,雙手本能的穿過她的腿彎,將她穩穩背在身上。
欽原低呼一聲,臉上的淚水啪嗒嗒落在他耳後,她想拒絕卻偏偏拒絕不了自己的心。
“摟緊我!你膝蓋上的傷有些麻煩,難道你不想快點好,護著她離開魔界嗎?”殃黎感受到她的抗拒,聲音沉沉帶著幾分溫柔的說道。
朱漆回廊上,淺淡的兩抹身影在悠長的回廊中,被暗淡的燈光融成一個影子,漫過夜風的燈籠,晦暗的將身影拉長,變短。
槐漓僵硬著身子邁出雙郤門門口,強撐的鎮定和臉上極力掩藏起來的情緒,瞬間將他整個人深深席卷。
他背靠著牆壁,慢慢的滑落在空闊的石板路上,頎長的身軀褪去一身冷硬,蹲在門後的牆角裏瑟瑟發抖。
男人纖長如玉箸般的手指插在如墨青絲裏,沉沉的將頭埋在雙膝間。
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賭不起,卻還是敗在了她手裏。
槐漓靜靜的蹲在那許久,才抬起頭,順著廊下昏黃的燈光望過去,他隻能隱約看到圓桌的一半。
從他出來,她便一直坐在那兒,他在外麵守了多久,她就在那兒怔怔的坐了多久。他看不見她的人,卻能隱約看到她的紅裙一直未動過。
槐漓痛苦的墨眸裏泛出水漬,哪怕隻是這樣遠遠的守著她,他也心滿意足了,他願意自己承受所有的黑暗,將她托出去,還她悠遊自在,還她陽光明媚。
可過了今夜,他便連這般遠遠的守著她也成了癡妄!
古善瑤寂靜的坐在桌前,望著滿屋狼藉,視線緩緩的落到桌上的匕首上,心中翻騰的酸疼將她壓下去的淚水,再度勾起來。
她的玉手下意識的撫了撫小腹,快六個月了,隻要她再堅持一下,她的孩子就能平安的降生了。
那日沉睡的夢中,她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什麼,還沒來得及好好抱抱他,瓷白軟糯的小家夥便將她從夢裏推了出來。
雖然她不能確定她夢中所見是不是就是她的寶寶,可她一心覺得那便是她和他的孩子,她的寶寶救了她,可她今日隻差一步就永遠失去他了。
她做不到原諒他們,無論是誰!可她卻無法責怪欽原,她給了她自由,無論她想走想留,都與她再無幹係了。可她心中總有忍不住的酸疼憤懣,她可以原諒欽原為了愛的人不擇手段,卻永遠無法原諒她將黑暗的雙手伸向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還殘存著一絲溫熱的心,今夜分外寒涼,冷的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寶寶,娘親……拚了命,也會護你安好……”古善瑤望著搖曳的燈光,哽咽的撫著小腹自言自語。
古善瑤靜靜的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命人收拾了房間,簡單的盥洗後,用過早膳才往古晏槐海去了。
“魔後萬安!”殿前侍衛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古善瑤輕盈的步伐越過眾人,隻說了句“起來”,便徑自進了大殿。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殿內玉階下站著幾個熟悉的身影。
殿上之人見她進來紛紛施禮,連同那兩個麵對槐漓的男人也俯首行了禮。
古善瑤望了眼坐在奢華大椅上的槐漓,將視線移到身前的男子身上,清冷的開口,“洛殤,不必多禮!”
蒼洛殤慢慢抬起頭,視線在她凸起的肚子上不動聲色的停留一瞬,才揚頭對上古善瑤的目光。
雖已身懷六甲,但她一身紅衣絲毫看不出豐盈,反而比她前次在天宇見到她時更顯消瘦了,她原本清媚絕倫的容顏今日淡掃粉妝,襯得她整個人嬌柔媚麗,許是有了孩子的緣故,蒼洛殤竟在她眼中看到幾分溫和之色。
“瑤姑,可還安好?”蒼洛殤溫熱的眸光閃了閃,關懷的問道。
“老身一切安好,多謝太子掛心!”古善瑤微微頷首,轉身退到一旁。
“一切安好?嗬……”正位上的男人忽然出聲,一字一頓的揚起聲調,不冷不熱的輕笑聲滿是不屑和鄙夷。
古善瑤沉靜的邁開步子,聽到他的嗤笑聲腳步微頓了下,狹長的美眸輕顫了顫,才默不作聲的緊了緊步子,站到一旁。
蒼洛殤微蹙了蹙眉,想起今日來時父君曾說過他們夫妻不和已有多時,心中微詫,不過一刻,他便將細微的情緒隱了下去。
“瑤姑性子有些清冷,魔君若真是真心相待,想來,瑤姑自然也會一切安好了!”蒼洛殤望著正位上一身慵懶,姿態肆意睥睨著他的男人,淡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