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鞭傷(1 / 1)

次日,宮主傳見蘭緣。

重千月在簾子前鄭重地叩首。今日前來,她是有些失望的:本來想可見真顏,誰知他竟然隔著一張簾子和她說話,實在氣哉。

清潤的聲音從簾子後傳來:“蘭緣?”

這聲音很熟悉。她覺得。

“蘭緣在。”

“讓我看看你的臉,抬頭,我能看見。”藍遐邇的聲音中帶著笑。

重千月抬起臉,卻沒看見藍遐邇掀起簾子。想必是特殊的材質,一麵可見,另一麵不可見。真真狡猾,她不由感歎:如若前世她沒有招惹上藍遐邇,那真是萬幸。要是惹上了,就算是她,也會頭疼得夜晚睡不著覺的。

“不錯。你且拿住。”一隻手從簾子後伸了出來,手上握著一柄卷軸。

這隻手白淨修長,指甲修剪得安分,漂亮地閃著如玉的光芒。重千月上前,接過卷軸。

那隻手縮了回去,“先去磨劍閣,你晚上回去後,再打開看。”

重千月心說:九骨呢?

心中正在思索如何躲過九骨的盤問,聽藍遐邇又補充道:“九骨是你搭檔,給他看也無妨。”

“是。”重千月再次叩首。

不料,到了訓練之地磨劍閣,隻聽見長鞭破空的呼嘯之聲,和咬著牙默默承受的悶哼聲。

是九骨。

重千月雙目一沈。

再靜心聽那鞭子揮過空氣的聲音,細雜紛亂。

她唇邊笑容一冷。

縱橫鞭?!

縱橫鞭的鞭尾均鑄有細小鋒利的鐵鉤,所以揮鞭之時鐵鉤也會發出聲響,故聲音細小紛雜。

鞭打之前必塗上純濃辣椒水,打一鞭,痛可入骨。

九骨犯了什麼錯,才被罰得施用縱橫鞭?重千月心下擔憂,雙掌重拍石壁,走入磨劍閣。

重千月一眼望住的,便是圓台上的九骨。

他的眉目已染了鮮血,可怖淋漓。

而施刑的,正是卿文。

卿文是霜刃宮的訓練師,平日見誰都笑,但誰都知道他是個笑麵虎,不敢輕易招惹。

而昨夜遣她離去的卿華,施施然坐在旁邊的紅酸枝鏤刻細月浮羽太師椅上,端茶啜飲。

卿文懶懶地拿著鞭子,慵目一瞥重千月,目光裏有著驚疑,終究是下了鞭子。

長鞭驅散了看熱鬧的弟子們,鞭風狠厲,直襲重千月麵門!

“劈!”

她握住了鞭子,卿文一抽,登時見了血。

鮮血隨著鞭子揮出,如圓軟串珠,大大小小,零落一地,攤作流離血跡。

“大膽。”卿文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氣,“蘭緣,難不成宮主寵你一夜,你就長膽子了?敢回手?”

“蘭緣不敢。”她行禮,目光中卻有清孤之意,“隻是不知蘭緣犯了什麼錯,要經卿文師父如此責罰。”

“你的錯,就在九骨身上。”卿文卷好鞭子,也不想再打下去了,“磨劍閣走神,是什麼下場?”

重千月心驚,口上卻宛然:“縱橫鞭。”

卿文不屑地冷笑一聲,不再理她。

“你帶著九骨退下吧。”卿華道,“給他上些藥。就用昨日宮主賞你的,那種藥效果好。”

“是。謝卿華師父。”

“之後傷口不得沾水。”卿華囑咐,“莫在幾天後讓九骨來找我。”

“蘭緣自當照顧好他。”重千月說著便要上前解開九骨的繩索,誰知麵前鞭子一響,卿文挑眉:“誰讓你解他繩子了?他要一直綁到飯時!”

重千月冷笑:“看來卿文師父是要九骨此生殘廢了!”

“難不成你也想嚐嚐縱橫鞭的味道?”卿文麵皮上浮現一絲被激怒的狠厲。

“文。”卿華叫卿文,搖了搖頭。

卿文氣恨地看了重千月一眼,竟然沒有再次發怒:“這次饒過你,帶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