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看著滿地的陶片和酒水,沒有說話,原來寶象不是不喜歡女人,而是因為曾經妻子的背叛,使他變得對女人不再信任,而且產生了反感。
寶象一怒之下,殺了妻子和她的奸夫,雖然徐慎之覺得他如此做有些過激,但這又是合理的,因為隻要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會這樣做。
但是,寶象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連孩子一並殺了,畢竟孩子還小,是無辜的。
可他轉念一想,即便寶象留下那個孩子,誰來撫養?
寶象此時已經坐回了床上,又開始叨叨咕咕的念經,徐慎之聽著頭疼,於是出門上街。
雖然汴京再沒有下雪,但多日天氣陰沉,不見陽光,積雪被踩踏結冰,走路的時候偶爾會感到打滑。
汴京太大,徐慎之來此近兩個月,卻沒怎麼逛悠,此時也不知道去哪裏,便四處走走,汴京街頭的武人越來越多,除了忠義盟之外,還有其沒有歸屬任何勢力的獨行武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瞬之間又過半月。
這天早晨,徐慎之剛剛起身洗漱完畢,卻聽到外麵有極為嘈雜喧鬧的喊叫聲,他連忙打開窗戶去看,隻見城中百姓背負著細軟,挈帶家眷擁擠著向北門而去。
“這位大哥,發生什麼事了?”徐慎之心感不妙,自窗口飛掠而下,扯住一個中年男人的肩膀發問。
“金兀術於昨夜攻破了懷州,守城士兵幾乎全軍覆沒,還有幾個活下來的騎著快馬,連夜奔走,淩晨回到汴京報信,說金軍正在趕來。”中年男子慌裏慌張地說完,奮力掙脫了徐慎之的手掌,挈帶妻兒慌忙逃竄。
徐慎之眉頭緊鎖,城中百姓爭先恐後地逃竄,熙熙攘攘的人流塞滿了街頭,成千上萬的隊伍極為混亂。
百姓逃跑之際,多有踩踏事故發生,許多人被洶湧的人流撞倒踩死,死者多是老幼婦孺。有人被撞倒,就有其親人哭嚎,伸手去拉,結果不但沒有拉起來,反而一並被踩死。
徐慎之心頭微震,漢人對金人竟然如此畏懼,金人尚未打到汴京,這些慌亂的百姓就不顧一切的逃離,踩死了無數同胞。
一個五六歲大的孩童被撞倒,哭嚎起來,他的母親立馬伸手去抱他,結果被隨之而來的人流所碾壓,片刻之後,女子二人變成了兩具屍體,雙目圓睜,鼻孔流血,身軀已被踩踏變形,不成人形。
徐慎之見狀眉頭大皺,有心去阻止慌亂逃生的百姓,然而沉吟片刻後,並沒有這麼做。
金人連續攻下北方的城鎮,虎狼之師的名頭已經傳開,這些百姓已經被嚇破了膽子,除非把大宋把金人打敗了,否則說什麼也沒有。
無奈之下,他起身躍上窗戶,回返房中,將巽劍和鋸刀交叉背負於身後。
“發生什麼事了?”寶象見他神色異常,街上聲音比往日還要喧鬧許多,心頭已經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
“金人來了。”徐慎之轉身出門。
“佛爺就說過心生不祥。”寶象立刻抓起放在床頭的戒刀,跟隨徐慎之出門。
客棧內的店小二也不見了,掌櫃的也開始收拾金銀細軟準備逃難,眾多房客也相繼跑下樓去。
道路已經被逃難的百姓去占據,二人無處落腳,便掠上客棧屋頂,連翻借力狂掠,於眾多屋頂上狂奔。
不多時,二人到得悅來客棧,此間情形與他們二人所居住的客棧情況相同,房客們一個個的逃竄。
徐慎之帶頭掠向天字一號房,未到門前,吳元清已經震碎房門而出。
“吳兄,金人打來了。”徐慎之顰眉道。
“嗯。”吳元清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寶象,衝他拱手作禮。
寶象出於禮節性的合掌道了聲,“阿彌陀佛。”
“我們去城外看看。”徐慎之提議道。
“走。”吳元清點頭。
三人掠出悅來客棧,跳上屋頂狂掠,徐慎之和寶象身法快捷,連連閃出,而吳元清此時所展現出的速度竟然絲毫不比二人差。
三人掠至北門,隻見城門緊閉,守城軍士高聲嗬斥,驅趕企圖逃難的百姓回去。
三人此時顧不了太多,身形展開,如鷹隼般飛衝而上,掠上城牆。
“大膽!”城牆上的駐軍見三人掠下,立刻提刀來殺。
“不要與他們糾纏。”徐慎之起腳踹飛近前的兩個士兵,飛身掠下城頭。
寶象和吳元清隨之落下,三人幾乎同時落地,落地之際,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呼嘯破空之聲。
這種聲音徐慎之和寶象極為熟悉,這是箭矢破空的聲音,當日在江都縣遇到那個縣尉公子劉羿開弓射他們的時候,就是這種聲音。
不過此時的射箭聲要比當日雜亂許多倍。
“這群蠢豬!”吳元清眉頭大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