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此時目露凶光,身上的凶煞氣息幾近凝實,使人在百步之外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殺機。
大批的金兵圍攏上來,石猴扭頭橫眼,萬千金兵齊齊止步,不敢上前。
金軍停止不前,石猴便扛著銅棍奔入城中,迎向企圖逃出城的金兵,與那些陰兵前後夾擊,胡亂揮砸,被銅棍掃中者,盡皆因骨頭斷裂,髒腑震碎而死。
廝殺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所有陰兵乘著陰風呼嘯離開,滿地散落著數不盡的黃豆。
此時城內殘存的金兵不過十餘人,他們見周圍皆是同伴的屍體,眼神裏露出了恐懼和絕望,但隨即便握緊了手中的彎刀,表情猙獰,衝向了石猴。
他們知道逃生無望,決定以命相搏。
石猴仰頭怪笑,它身不滿五尺,十五個金兵輕易就砍到了它的腦袋。
然而這些金兵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因為他們手中的彎刀不僅沒能砍掉石猴的頭顱,反而因為劇烈的碰撞而折斷了。
驚詫與恐懼在他們的臉上再次流露出來,還沒來得及多做反應,石猴已經掄起了手中的銅棍,左右橫掃,片刻之後,地麵上隻剩下了一堆死屍,沒有一個活人。
石猴怪笑兩聲,扭頭衝城牆上的吳元清擠了下眼睛,拖著拖棍掠出城門,向北方掠去,所用的身法正是筋鬥雲。
“它去哪裏?”徐慎之有些疑惑。
“它已然尋得身體,不受我控製了。”吳元清麵色平靜,石猴的離開在他的意料之中。
金軍也同樣看到了石猴離開,不過金軍恐怕有詐,沒有再冒然發起進攻。
片刻之後,金軍陣營中銅鉦急鳴,這是收兵的信號。
金軍聽得鉦聲迅速開始撤退。
城中的隱患暫時除去,那十一個妖人,除了冒充甲子神王文卿的被林靈素殺死,另外十個不是被陰兵戳死,就是被石猴給亂棍打死了。
金軍暫時退出,眾人長出一口粗氣。
吳元清眼睛微閉,囟門之中冒出一道黑光,飛出城外,進入那已經氣絕的黑鬃野豬之中,片刻之後,那黑鬃野豬四蹄微微抽搐。
眾人皆感詫異,注視著那黑鬃野豬,又過片刻,黑鬃野豬突然翻起身子,變成人形,衝吳元清拱了拱手,抓起地麵上的九齒釘耙,沿著石猴先前離去的方向狂掠出去。
“呼,終於將這猢猻和肥豬自我體內分出去了,”吳元清長出了一口氣,“此二者雖是我的兩大元神,實則乃是陰魄積累而成,攜帶了我的許多惡念欲望,此時一去,心中倒是空淨了不少。”
陽神真人,乃是煉盡體內陰魄,釋放元神,而吳元清的修行法門,隨時將陰魄形成另外兩個元神,著實神異。
金軍暫時退走,眾人坐下,有幾個江湖武人拿來了幾個水囊和一包袱的幹糧,供眾人進食。
眾人早就餓了,見了食水,迫不及待的解開了包袱,拿過幹糧水囊,自城頭開吃。除了林靈素以及茅山的二位高功,其他人吃相很是狼狽。
“小子,你過來。”林靈素突然開口。
除了清虛子和清微子之位,三人盡皆抬頭,麵麵相覷片刻,吳元清和寶象都衝徐慎之搖了搖頭,示意林靈素不是在叫他們。
徐慎之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林靈素,見林靈素是看著自己的,便放下手中的半塊米餅,衝林靈素拱手道:“真人有話跟我說?”
林靈素點了點頭,起身掠下城頭,徐慎之見狀連忙跟上,二人行至無人處,林靈素陡然止步。
“沒見你用過法術,是還沒有受籙吧?”林靈素扭頭問他。
徐慎之慌忙點頭,林靈素此語是有意收他為徒。
林靈素伸手取出衣兜中的符盒,畫了一道符,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泥塑馬匹,遞給了他,“好好休息,待得體力恢複,去趟相州找到康王,以此符貼於泥馬之上,讓他乘泥馬離開相州,告訴他此馬渡江過河,如履平地。屆時,你再回返汴京,我給你授籙。”
“謝真人。”徐慎之大喜過望,連忙接過了林靈素遞來的紙符與泥馬,放於懷中。
林靈素沉吟片刻,又畫了兩道符咒交給他,“我先前看到城中有一善射少年,你去找到他,將這兩道神行符交給他,叫他與你一同前往汴京,讓他保護康王逃難。”
徐慎之點了點頭,又接過那兩道神行符。
林靈素所說的善射少年,當指的是那江都縣縣尉之子劉羿,此人箭術超群,先前開弓將郭京射傷多處,此時就在城中。
將紙符等物收好之後,徐慎之屈膝跪倒,磕頭拜師。
林靈素並未攔他,隻是輕聲說道:“我推算出自己大限將至,隻是不知為何原因。收你為徒,傳你道書,但不能言傳身教於你了,隻能算你半個師父,因此,不須行三拜九叩大禮,兩拜六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