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按照村民所說,快步行至村北那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生活水平也很低下,院內的房子都是泥牆土坯,房頂上鋪的是茅草。院外沒有院牆,隻是用木樁以及竹篾編織成的柵欄。
行至院外,徐慎之又頓住了腳步,他隻是救過陳夢妍兩麵,與她並不熟悉,這樣進去不大合適,總不能說是來看她的。
想及此處,徐慎之又想轉身離開,正巧,左側的屋中走出一個女子。
雖然這個女子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但徐慎之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陳夢妍也看到了他,先是一愣,片刻之後表情錯愕,錯愕過後又是驚喜,“是……是你?”語氣並不肯定。
“嗯。”徐慎之笑著點了點頭,自己的變化有些大,但陳夢妍的變化也不小。
她曾經是汴梁大戶人家的小姐,皮膚保養的很是白皙細膩,人也長得好看,兩年多不見,她還是很好看,隻不過皮膚略顯粗糙,膚色黑了許多。
“到屋裏坐。”陳夢妍低頭相邀。
“不必了。”徐慎之搖了搖頭,來之前他就聽說過,陳夢妍住在一個獵戶家裏。
這年代普通老百姓家裏的日子不好過,不會白白養一個女子住在家裏的,陳夢妍應當是跟了那獵戶了。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看到自己的配偶跟其他異性走得太近,就會心生不滿,也就是所謂的醋勁兒,這一點是在任何時代也無法改變。
隻不過後世男女地位平等,而這個時代女子地位卑微。
倘若要是讓那獵戶知道,陳夢妍請一個道人進屋,那她事後免不了會受些皮肉之苦。
“你別誤會,我隻是在這裏暫住。”陳夢妍搖頭解釋,她能猜得出他在想什麼。
徐慎之聞言莞爾一笑,笑過之後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來看陳夢妍,並不是對她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隻是路過長生寺時想起了當年救下她的那一幕,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所以來此看看,並無他意。
當年他救陳夢妍逃離是非之地,臨別之際,陳夢妍向他提出過一個請求,被他拒絕了。
“請進來坐吧。”陳夢妍再次邀請。
徐慎之點了點頭,走進院內,陳夢妍將他請進當中的屋子裏。
屋內有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婦,男人坐在床上,左腿的褲管高高擼起,小腿被幾根木棍製成的簡易夾板夾住。那婦人正坐在床頭,縫補一件破舊的皮襖。
“大伯,大娘。”陳夢妍先行開口。
“夢妍哪,這位道長是?”那老嫗放下手頭針線活兒,抬頭看了眼徐慎之,又看向陳夢妍。
“他是……”陳夢妍還沒說完,徐慎之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福生無量天尊,貧道扶搖子,雲遊四方,路過貴宅,進來討杯水喝。”
“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來。”老嫗起身請他坐下。
那坐在床上的獵戶自始至終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徐慎之。
徐慎之看看屋內情景,屋子很是破舊,擺設的東西也不多,牆上掛著一張木弓,還有一個箭囊,箭囊裝滿了箭矢。東北角落裏還放著一把獵叉,一把匕首。
弓箭、獵叉、匕首都是獵戶出門打獵用的工具,這些工具都在,說明這戶人家沒人出去打獵,恰恰那年過半百的男人腿上受傷,說明他可能是這戶人家唯一的男子,也就是獵人。
想到這些,徐慎之就知道自己先前想多了,陳夢妍沒跟那獵戶,先不說年紀問題,關鍵是人家有婆娘。
明悟當初送了陳夢妍不少銀兩,這戶人家收留她可能是因為這個。
徐慎之收回了視線,走到床邊將手搭在那男子的左腿上,那男子有了反應,抬頭看向了他,目光中多有警惕之意。
“善人不必驚慌。”徐慎之和聲說道,自掌心催出靈氣,緩緩滲入那男人的腠理之中,再往下滲,直達骨髓。
這男人應該是進山打獵時不慎摔斷了腿,他這腿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徐慎之以靈氣助力,可以加快血液循環,有助於他早日康複。
“謝謝道長。”男人道了聲謝,他能夠感覺到左腿中有股暖洋洋的氣流。
“道長,喝點水。”那老嫗給他端來了一碗水。
徐慎之端起陶碗,喝了兩口水,隨即向門外走去。
陳夢妍和那老嫗跟著送出門外。
“你要走嗎?”陳夢妍語氣中有些不舍。
“嗯。”徐慎之點了點頭。
“你等我一下。”陳夢妍轉身跑進左邊的茅屋中,不消片刻,提著一個包袱跑出來,遞向了他。
“這是?”徐慎之不明所以。
“還給你。”陳夢妍雙手遞上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