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被凍實,便畫不得符,無奈之下,徐慎之隻能朝朱砂哈氣,希望能夠化開朱砂。
但天氣實在太冷,哈出來的氣不僅沒能將朱砂化開,反而凝成了霜。
見此情形,徐慎之別無他法,隻能騎乘金雕往西麵的那處村寨飛去。
寨子裏的村民見到徐慎之騎乘金雕而來,盡皆視他為神明,跪地叩首,嘴裏說著他聽不懂土著語言。
徐慎之大感好笑,自己頭頂挽著道髻,而且身形削瘦,一點也不像螺發垂耳的佛陀。
但一想到陸瑛,他便笑不起來了。
落地之後,那些村民不敢起身,徐慎之上前攙扶起為首一人,並衝其他人擺了擺手。
眾人不解其意,徐慎之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隨即搖了搖頭,表明自己並非神明。
眾人還是不起身,扭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金雕,再次叩首。
見此情形,徐慎之恍然大悟,這些人之所以會把他當成神明是因為金雕體形巨大,這些人誤以為它是八部眾中的迦樓羅。
他們不願意起來,徐慎之也不再堅持,拉著為首那人,當著他的麵搓了搓手。
為首之人明白了,將他請進一間帳篷之中。
這些土著過著遊牧的生活,不過此地牧草並不茂盛。
徐慎之進帳之後,便看到地上有一個火盆,火盆上有一個木架,木架下懸掛著一個銅壺。
銅壺之中似乎裝的是羊奶,在火焰的炙烤下發出“噗噗”的聲音,帳篷之中彌漫著一股膻味兒。
那人取了一個陶碗,提起銅壺給他倒了一碗羊奶,徐慎之忙著炙烤朱砂,擺手未接。那人再三遞來,徐慎之不得以接下。
羊奶膻味兒重,徐慎之並不喜歡喝,但他此時需要補充體力,便喝了幾口。羊奶燉的時間久了,其中的油脂凝聚成一層薄薄的奶皮漂浮在奶水上。
由於高原反應尚未退去,喝了幾口羊奶,便感到惡心。當著人家的麵,徐慎之不好吐出來,隻能忍著,身子往火盆跟前靠了靠。
溫度越高,朱砂消融的越快,待得徹底消融之後,徐慎之迅速提筆畫寫亢宿符咒一道,折疊起來,與此前畫寫的那道請神符咒放在一起。
符咒既成,徐慎之便不想再耽擱下去,向那土著擺了擺手,起身出門。
出門之後,金雕正在吃一隻羊,是那些土著自發獻給它的。
徐慎之對阿三沒什麼好感,而此地民風淳樸,便覺得這裏應該不是天竺,而是泥婆羅。
此地土著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不能讓金雕白吃人家的羊,得給予他們回報。他身上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思來想去,便自蛇蛻軟甲底下掏出了那卷金銀織就的卷軸,將軸杆取下,送給了眾人。
卷軸的軸杆也是純金的,別說是一隻羊,就是一百隻羊也夠買下來了。
金雕吃完之後,徐慎之騎著它,再次前往珠峰。
抵達目的地之後,徐慎之讓金雕在下方等待,取出事先畫好的亢宿符咒,掐訣念咒,凝聚亢宿金龍。
金龍一成,徐慎之跳上龍頸,雙手抓緊龍角,授命其快速上衝。
此次不是自北坡而起,而是自南麵而上,亢金龍飛行越高便越是快速,但它是靈氣凝聚,飛行高度並不如金雕。
不過,亢金龍體形龐大,而且是靈氣凝聚,倘若再次發生雪崩,也好抵擋。
亢金龍飛行並非是直接向上升空,而是緊貼著絕壁上竄,雙翼急速震動,同時四爪不停摳動石壁。
亢金龍上升的速度要比他依靠四肢攀爬行快得多了,但他所受到的氣流衝擊更大,頭暈目眩,胸悶惡心,先前喝的幾口羊奶一滴不剩的吐了出來。
此時此刻,徐慎之開始思考,自己到得珠峰頂上該怎麼辦?那裏幾乎無有氧氣,上去就有悶死的可能,這隻是其一。
其二,據黑白無常和明悟所說,珠峰頂上有極為強橫的異類守護著造化雪蓮,即便自己能夠適應上麵的惡劣環境,也會遭到那異類的攻擊。
雖然他提前畫寫了一道請神符咒,以備不時之需,但那異類既然能夠在珠峰頂上生存,想必很不一般。
他上去之後適應不了惡劣的環境,很有可能還沒把雷部神將請來,自己先被那異類給打死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此時沒有別的選擇,如果能夠從頭再來一遍,他當日哪裏都不會去,道書不要也罷,隻要能夠保護好自己的親人。
可惜的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在還有回還的餘地,隻要及時拿到雪蓮子,陸瑛就還有得救。
但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亢金龍上飛近六千米的時候,徐慎之的思維再次緩慢到了極致,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