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生前身後(1 / 2)

目送八思巴遠去,王文卿收回視線,斂氣落地。

孔宣抱著徐慎之痛哭不已,徐慎之現在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體溫已經逐漸開始下降。

“掌教,您是神霄派掌教,徐真人是林真人的弟子,是您的師侄,您救救他吧!”孔宣跪行至王文卿身前,衝他叩首不已。

“他傷得很重,我隻能盡量而為。”王文卿皺眉說道。

“謝謝掌教,謝謝掌教。”孔宣忙擦去眼淚。

王文卿走到徐慎之身側蹲下,右手三指搭上他左手寸關尺為其切脈,當即眉頭緊皺。

“如何?”孔宣見他皺眉,一顆心立刻上提至嗓子眼兒。

“心跳無力,肝氣不足,左腎腎水枯竭。”王文卿將手拿開,再次拉過徐慎之右手,再切他右手寸關尺。

“肺氣不張,脾髒虛弱,右腎亦是腎水枯竭。”一切徐慎之右手脈搏,王文卿眉頭皺得更緊,沉默良久才緩緩鬆開了他的手腕,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掌教!”孔宣麵色大變,精神恍惚。

“他今年應該不過二十五六,頭發白了這麼多,當是逆天作法折壽太多,他終是步了林師弟的後塵,”王文卿扭頭看向孔宣,“你們先前去了何處?”

“東海……”孔宣語帶顫音。

“既是去東海,應該是施展了千裏冰封之術,此術一經施展便不得停止,他當時應該靈氣不足,被抽調了太多本命元氣,加之他本就受有嚴重的內傷,已然回天乏術,”王文卿直立起身,“準備後事吧。”

孔宣聞言如遭五雷轟頂,當即怔住了,呆呆地看著兩眼翻白的徐慎之。

“掌教,您是地仙,您再想想辦……”孔宣沒有再說下去,王文卿已經不在原地了。

“入神霄一日,朝夕拜雷祖,”孔宣再度失聲痛哭,念叨著徐慎之先前說的那一句話,將他背起,朝玉真觀一步步走去,“真人,孔宣帶你回家。”

孔宣此時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他對徐慎之而言僅是一隻坐騎,說得再難聽點就是代步工具。但徐慎之對他有莫大恩情,傳他金火天丁練氣法門,助他打通大周天。

“入神霄一日,朝夕拜雷祖……入神霄一日,朝夕拜雷祖……”孔宣背著徐慎之恍惚前行,嘴裏還在念叨著那句話。

他不知不覺間走到蒼山尖下,此時他派道人正從離開玉真觀,沿著青石鋪就的小路下山。

見得孔宣上山,那些道人紛紛戒備。

“讓開道路。”上清道人田九宮衝眾道人擺了擺手。

眾人聞言讓路,孔宣沿著台階一步步上山,經過龍虎山的張清平旁邊時,張清平高宣一聲,“福生無量天尊,恭送扶搖真人!”

“福生無量天尊,恭送扶搖真人!”眾道人紛紛稽首。

徐慎之殺廢太上、太一、清明三教道人是鐵的事實,道門中人人人得而誅之,但當他真的死了,眾道人卻沒那麼恨他了。

一來是因為華夏子孫皆認為死者為大,一個人無論生前犯下了什麼過錯,死後都該入土為安,曝屍鞭屍乃小人之舉,非君子所為。

其次,徐慎之身擁道書法術,他本可以不回玉真觀,但他回來了。他有能力逃走,但他沒有逃。他至死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宗門,就這方麵而言,他值得尊敬。

徐慎之當年叛出神行宗的消息他們皆聽說過,但現在沒有一個人再會相信。

孔宣對於眾道人視若無睹,對他們哀悼聲也是聽之不聞。他神情恍惚,反複念叨著那句“入神霄一日,朝夕拜雷祖”向山上走去。

走到玉真觀大門口時,他不慎被門檻絆住,跌了一跤,徐慎之從他背上滾落了下來。

“真人!”孔宣忙將他抱起來,哭得更加大聲。

玉真觀眾人經過方才一場大戰,早就疲乏不已,正靠著殘垣斷壁喘著粗氣,聽到孔宣的聲音立刻朝強撐著身子朝大門口跑來。

最先趕到的是張如晦,他見徐慎之麵色蒼白,七竅血液均已凝聚,頓時大驚,探手試他鼻息。

一試之下,張如晦手指猛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掌門師弟沒氣兒了。

張如晦僵立在原地,觀中其他道人跑過來後見他臉色難看,又看到徐慎之表情凝固,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低下了頭。

凝視徐慎之良久,張如晦有了反應,他緩緩地蹲下身子,拍了拍孔宣的肩膀,“孔宣,不要難過了。”

孔宣沒有答話,呆呆地看著麵前那具已經冰涼的屍體。

“收斂掌門遺蛻。”張如晦直立起身,紅著眼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