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炮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這裏,卻先不打算回去,倒不是不想回現代,隻是想跟徐慎之一起回去,這讓徐慎之很是感動。
現代許多的東西是這個時代沒有的,電視、電話、網絡等等,但現代的人永遠沒有此時的人活得充實,此時的人更具有人情味兒。
牛大炮的脾氣一直不好,但對街坊四鄰都不錯,平時賣肉剩下的下水也會請村裏人一起吃,他腿腳不便,每年耕種季節鄉人也會幫他。
當得知牛大炮要跟隨一個道人離開,村人盡皆出村相送。
二人走得遠了,牛大炮回頭望著貧窮蕭條的村莊默然流淚,他在現代隻生活了二十多年,在這裏卻有三十多年了。雖然為了少一些牽掛,在這個時代他不曾娶妻生子,卻終究舍不得這裏的每一位故人。
仙人都有個人情感,何況凡人,眼見牛大炮無聲落淚,徐慎之便沒有出言催促,靜靜等他。
半晌之後,牛大炮抬起袖子擦去眼淚,轉身邁步一瘸一拐的前行。
“等會兒。”徐慎之開口叫他。
“咋啦?”牛大炮回頭發問。
“先治好你的腿。”徐慎之說著便走到了他跟前,右手按上牛大炮頭頂百會穴,氣入神府,修複其魂魄。
牛大炮的腿疾並非肉體上的缺陷,而是靈魂上的缺陷,孟婆當年給他那一叉子可不輕,對他的靈魂形成了近乎永久性的傷害。
靈魂與肉體皆是由陰陽二氣凝變,但排列方式有所差別,也隻有大羅金仙才有重構世間萬物的能力,修複他的靈魂。
片刻過後,徐慎之收回手掌,牛大炮走了兩步,腿不瘸了,行走速度也快了。
雖然已知徐慎之成了仙人,但牛大炮還是感到十分驚訝。
“老徐,咱們以後要是回去了,你還是不是仙人?”牛大炮突然發問。
“是。”徐慎之點了點頭,相對於凡人以及尋常仙人而言,大羅金仙是更高緯度的生命體,肉體可有可無,即便是陽神陰神俱滅,真靈也可以永恒。
大羅金仙常住永恒時空,又存在於唯一時空,換而言之,宇宙對大羅金仙而言是個偽概念,大羅金仙無處在而無處不在。
牛大炮沒有再追問下去,繼續邁步前行。殘疾人走到哪裏都會承受著異樣的眼光,瘸了三十餘年,一朝恢複正常,牛大炮很是激動。
唯有快速的步行,方能讓他確定眼前的這一切都不是夢。
走得久了,牛大炮也就覺得累了,想坐地上休息一會兒,徐慎之沒讓他休息,而是心念一動,登時凝變百丈金龍一條,攜了牛大炮掠上龍背,駕馭金龍遨遊太虛。
牛大炮何曾見過這等陣仗,起初嚇得大呼小叫,不敢睜眼,待察覺到穩穩當當地站在龍背上時才敢睜眼。
“你現在都這麼牛了?”牛大炮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自懷中摸出煙卷和火折子。
徐慎之發出靈氣抵禦氣流,牛大炮很容易便點燃了煙卷,猛吸一口過後,吐出一道冗長的白線。
由於沒有製定明確的飛行路徑,徐慎之便駕馭金龍四處亂飛。大羅金仙可隨時吸納天地靈氣,根本不虞靈氣枯竭。
他先前與牛大炮交談了解到牛大炮還沒有離開過臨安,便帶著他四處周遊,說是周遊,其實也不過是走馬觀花的看看,實際看過了也不覺得有意思。
有學識的人會看不同之間地方的文化、經濟等,但牛大炮不屬於那類人,在天上飛得久了便覺得餓,二人便落地下去找了家酒肆。
宋金兩國之間經過多年的戰爭,使得經濟滑坡很大,尋常人吃飯都難,酒水更是有錢人的奢侈品。
煙酒兩樣牛大炮都好,煙還能用蘿卜皮湊合,酒就不行了,他這麼多年就沒怎麼喝過酒,一進酒肆便要了兩壇酒。
此時的釀酒工藝並不先進,酒精度數低。不得菜肴上桌,牛大炮已經迫不及待地拍開泥封開幹了。
他在這個時代很少喝酒,也就容易醉,連幹幾大碗之後便有些嘴意,舌頭也有些僵硬,開始訴說自己這些年的經曆。
牛大炮的經曆很是平凡,由於有上一世的記憶,他這一世生活也能自理,但讓他難熬的是等待徐慎之的到來,日複一日的等待了三十餘年,換做別人可能早就放棄了。
徐慎之沒有等待過這麼久,但他知道牛大炮的心酸,漫長的等待是對人心境一種磨煉,總會有很多時候感覺自己堅持不下去,這與修行是一樣的道理。
隻不過修行在失去許多的時候,也會得到靈氣的提升,而牛大炮的等待隻是一個盼頭,在沒見到徐慎之之前,他並不確定還有沒有希望回到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