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此言一出,首先發愣的是曹愛林,他實在弄不明白,剛剛還是軍統特務的他,怎麼現在又是共產黨了。黎榮天也不知情,他也是一頭霧水地坐在那裏。
徐鐵冷哼道:“哼,如果勸降,我勸你別開口。”
“沒人叫你投降,也沒人不讓你繼續做你的共產黨。”上官雄不動聲色地說道:“你聽到城東的炮聲了嗎?”
“哼,我又不是聾子。”
“很好,現在你有兩條路選擇,一是隨便與這間屋子裏的人拚命,然後毫無價值地被擊斃。二是暫時忘記戰友的血仇,或者把這筆賬記到日本鬼子的頭上,不是與國民黨同流合汙,而是與江石州全體人民一道,共同抵禦日本鬼子。”
徐鐵兩眼一瞪:“不用選了,雖然你們不是狗日的國民黨,就是狗日的叛徒,我徐鐵也不是怕死之人,但大敵當前,就算是再次被你們利用,老子也還是先打鬼子,隻要老子沒死,回頭再找你們幾個狗日的算賬!”
“好!”曹愛林忍不住拍案叫好:“小鐵子,你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在我眼裏也就是個潑皮而已,今天這番話算是一條漢子說出來的,你給你那受了一輩子窩囊氣的老子睜了臉,也給我們幾萬江石州人睜了臉,從今天起,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每年清明三祭,我親自給你們老徐家的祖墳上香,磕頭。”
上官雄站起身來:“情況緊急,廢話不說了,石總指揮,我希望你給徐鐵一個尚方寶劍,讓他立即趕到城西去指揮在那裏的守備大隊,務必要保證我們大撤退的道路暢通。”
石東林點了點頭:“我馬上起草委任狀。”
看到曹愛林聽到“大撤退”幾個字後,臉色有點難看,上官雄立即對他說道:“曹縣長,你剛才也到城東去看了,這還是日本鬼子第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今天飛機投下的炸彈也是有限的,帶有恐嚇性的,一定我們拒不投降,惱羞成怒的敵人帶給江石州的,一定是血肉橫飛的血性屠城。”
曹愛林冷聲道:“中國人從來都是不怕死的!”
上官雄笑道:“我也不怕死,剛才你也聽到了徐鐵說我是叛徒,想必你們也知道共產黨是怎麼對付叛徒的,而石總指揮和曾秘書也可以作證,軍統已經向我下了必殺令,隻要戰鬥一結束,隻要我沒死在日本鬼子的手裏,無論是在江石州或者離開這裏,軍統都會向我下手。”
曹愛林瞪大眼睛望著石東林和曾玲,他們倆都無奈地點了點頭。聽到上官雄的這番話,在場人無不動容,連徐鐵也感到有點迷糊了,而吳起燕突然覺得上官雄無比地高大起來。
“我不怕死,但卻不能看著江石州近十萬人就這麼無辜地死去,如果有一線希望,我和石總指揮都會堅持到底,創造出中國抗戰史上的奇跡。”上官雄搖頭道:“可你看看,武漢已經淪陷了,我們沒有了後方,沒有了援兵,日本鬼子的想法,是迫使我們投降,迫使我們近十萬人成為他們進行侵華戰爭的廉價苦力,所以還沒使出全力,北麵的長江上還沒動用他們的海軍,一旦我們傾全力之力奮勇抵抗,先不說缺少槍支彈藥,我們無以為繼,即使我們在短時間裏能夠阻止敵人的進攻,等到他們傷亡過大時,他們也就不再有所顧忌,到時候他們從陸海空立體向江石州發動總攻時,江石州無疑將變成第二座南京城。因此說,我們的戰爭是沒有任何勝算的,唯一的勝算就是盡可能多地把老百姓轉移出去,尤其是婦女和兒童,一旦日本鬼子進來了,我們隻能眼看著自己的姐妹妻兒遭受淩辱而束手無策。”
曹愛林何嚐不知道上官雄說得都是事實,但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一縣之長,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家鄉落入東洋鬼子手裏。
“唉,我不阻止你們撤退,但我必須留下,否則,我就對不起江石州祖祖輩輩的先人。”曹愛林來老淚縱橫道:“即使是死,我也要守在雲山長江之間,絕不做亡國無家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