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放空腦袋,漫無目的在後花園裏亂逛,企圖將這一身的煩心事甩開。
也不知走了多久,再回神時,發現自己正站在通往平後宮裏的方向。
她本身對平後沒什麼感情,再加上上一次她唆使百官鬧事,自然是沒了好印象,想都沒想的要離開,卻在轉身時,聽到一記不遠不近的對話聲。
“你聽說了沒,平後娘娘近日突然病倒,太醫統統都走訪了一遍,也沒能查出個結果。”
“是啊,此事在宮裏已經不算秘密了,平後娘娘平日裏也沒什麼毛病,怎的就突然病倒了呢?”
江采下意識將身子藏在假山後,眼看著不遠處兩個身著宮服的小宮娥從麵前走過。
其中一個神秘兮兮的道:“你說,會不會是蠱?”
另一個年紀稍長的連忙捂著她的唇,左右看了看,神色緊張道:
“呸呸呸!你忘了,自打先皇知道帝姬殿下被人下了蠱,一怒之下,已經將這個刑法永遠的廢除了,現在誰還敢提蠱?”
小宮娥吐了吐舌頭,略顯嬌憨:“我這不是在姐姐麵前說說嘛,可是如若不是蠱,還能是什麼?”
“也是,說是疑難雜症我也不信,平後娘娘身體一直健康。”
“我倒是聽說了一些話,姐姐要不要聽聽?”
年紀稍長的笑著點了點她的頭:“你這丫頭就是話多,好了,別賣關子了,快說說。”
小宮娥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壓低了聲音道:“這和平後娘娘的娘家有關,姐姐不是京城人,怕是不知道,平後娘娘的娘家,會巫術。”
“巫術?!”
另一個驚訝的叫出聲來,被小宮娥一把捂著嘴:“姐姐小點聲!這是京城的秘密!”
江采豎著耳朵,睜大了眼睛,表情與等待解釋的宮娥如出一轍。
年紀小的宮娥見四周無人,這才鬆了口氣,小聲道:“平後娘娘的娘家林家自開朝以來,便一直是個神秘的家族,以前百姓不知道,後來,西涼遇到了一次天災,林家出手,相對應的條件,是讓平後娘娘入皇室,大家才逐漸察覺到林家的不同。”
“原來平後娘娘是這樣入宮的……”
那個宮娥所說,也正是江采所想。
她之前對於林家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但也僅僅限於林家很神秘,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說。
關於那場天災,應當是西涼迄今為止在九州內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的事件了。
接連下了一個月的大雨,莊稼基本上零收成,災民遍地,西涼的國庫也在一時間被掏空,眼看著眾人都束手無策時,忽然一日,雨水停了,毀了的莊稼雖然再也回不來,但好在還有一部分存活,足以讓西涼度過這一難關。
九州其他的國度都以為是西涼運氣好,逃過了一劫,卻沒想到,這場看似天意的好運,實則是人為。
而其中的關鍵,就是京城林家。
照這麼說的話,林家當真是會些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了。
莫非說,平後突然病倒,真的與林家脫不了幹係?
隻是現在天下太平,林家為何有動作?
不是江采想的多,而是當人處在一定的位置時,便不自覺的往這方麵去想。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不害人,但也要防著被人害。
腦海中容湛說的話不自覺的浮現,他讓她防著身邊所有人。
而林家又恰好在這個時候有了動靜,不管是出於哪方麵,她都該去好好摸摸這個林家究竟在搞什麼明堂。
兩個宮娥逐漸走遠,江采緩緩從假山後走出,看了一眼平後宮殿所在方向,眸色一點一點深了下來。
而江采不知道的是,她此時眺望平後住處的身影,完完全全落在了一人眼底。
化著精致妝容的臉蛋下,有幾根彰顯著歲月的細紋,卻依舊擋不住的風姿卓越。
平後一身淺色宮服,目光淺淺的落在遠處的江采身上,身處高樓之上,婆娑的樹影恰好能將她的身影完完整整的遮住,形成一個她能看見江采,對方卻看不見她的狀態,她呼吸平緩,麵無波瀾,饒有氣色的麵上完全看不出‘病重’的模樣。
“平後娘娘好興致,隻是不知這蕭瑟的槐樹,還有何值得欣賞的地方?”
身後一記溫潤的男聲將她的目光拽了回去,平後緩緩看向來人,唇邊牽出一抹弧度。
“年輕有年輕的活潑,滄桑有滄桑的沉澱,我品的是歲月的留白,與其他無關。”
年輕男子聞言麵色逐漸陰沉下來,他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殺氣:“有些東西碰不得,即便是遠遠的看著,也可能刺傷了眼睛,娘娘還是少嚐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