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發誓,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事實上,她在抱著微弱的希望,以此尋求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期待。
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老天從來沒有過一刻哪怕隻是一瞬間,是站在她江采這邊的。
果不其然,當她問完這句話後,平後原本寡淡的五官頓時肅然起來。
僅僅一瞬,閃現無數情緒。
震驚,決絕,悔恨,無奈,釋然。
仿佛是看了一場精彩的走馬燈表演,待到江采回過神來,平後早已經是一派淡然的姿態。
“你消息得的還挺快。”
江采幾乎要倒抽口涼氣,她這算是承認了嗎?
承認了與薄沉之間有不可描述的情分?
一時間,江采的三觀開始動搖,如果不是那薄弱的可憐的意誌力,定然要崩潰。
腦海中西涼王在麵對平後時的寵溺與愛意清晰的浮現,西涼王從來不做掩飾,那樣鮮明的,熱烈的感情,竟然受到了背叛?
江采不敢想象,若是此時西涼王還在世上,在得知真相後,是怎樣的反應。
但至少在她想來,西涼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離於人世,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父皇將他這一生所有的情都放在你身上,你有何理由再對他不貞?”
這句質問裏帶著濃濃的憤怒,江采無法忽視自己從心底對平後如此做法的憤然。
即便她與西涼王並無太深的情感基礎,但讓她眼睜睜看著那樣一個純粹的男人,被人以不公對之,還能波瀾不驚。
相比起江采如同一隻被惹怒的小獸,豎起了渾身毛發的姿態,平後要顯得優雅的多。
她看了江采一眼,答的漫不經心。
“所有的情?不,你錯了,在他心裏,我永遠比不上一個死人。”
死人?
江采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平後口中的‘死人’,指的應當是師江采的生母,西涼王的皇後。
“這麼多年了,不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撼動她在他心裏的地位,你說,我也是個女人,憑什麼我要忍受一個男人愛一個死人比愛我還深?”
平後說著,身子已經離開貴妃榻,她一步步朝著江采走去,夾雜著一絲壓迫感。
江采擰眉,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些理解眼前這個女人。
生為許家人,又有著上天恩賜的好容貌,自然是天生的天之驕女。
她的驕傲不允許西涼王一心兩意,即便對方是個死人,也不行。
所以,她背著西涼王,與薄沉勾搭在一起。
或許薄沉沒有顯赫的地位,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便是,他的眼裏心裏,隻有平後一人。
這麼多年,一向如此。
怪不得薄沉這麼多年,仍然孤身一人,府中從無女眷。
世人皆道他一心為國,可誰知,他隻是一心為平後。
如若拋棄了一切其他因素,光談平後與薄沉這樣的感情,江采或許會讚歎一番。
可她平後偏偏是這西涼國的貴妃,她是西涼王的女人。
出軌,就是不忠。
江采沉吟片刻,正欲開口說話,忽而,見平後眼底一絲異樣的光彩一閃即逝。
在她沒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平後忽的悶哼一聲,緊接著,唇角溢出一抹觸目驚心的猩紅。
“你做什麼?!”
江采驚叫一聲,眼底被震驚填滿。
隻見平後神情痛苦,身子不受控製的軟軟倒下去,江采連忙上前扶住,來不及思索,本能的撬開她的嘴,緊接著呼吸一滯。
平後服毒了。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有這麼一天,她將毒藥藏在牙後安排的妥當,隻等著這一天到來,與這個世界徹底告別。
“解藥在哪兒?”
江采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緊緊握在她的脈搏上,生怕這裏突然間停下。
平後猛烈的咳了幾聲,又嗆出一大口黑血,她呼吸艱難的張著嘴大口呼吸。
可即便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她依然笑的開心。
“沒用的,這毒……無解。”
平後費力的將江采的手拽下來,隨後認真而困難的盯著她,那雙眼睛卻像在透過江采看向另外一個人。
“我啊,終究還是輸給了你,也罷,這一輩子,我也活累了……”
平後低聲呢喃的聲音越來越淺,江采眼睜睜看著她閉上眼睛,之後,再沒有睜開。
平後的呼吸已經停滯,脈搏也跟著停了下來,除了那還未散去的溫度,怎麼看也不像已經離世。
江采保持著攙扶著平後的動作已然許久,久到院子裏有宮人走進,瞧見這一幕後尖叫著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