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江采,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害怕,又渴望得到答案。
江采不知道是誰告訴赫連絮這些,雖然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她仍在躊躇,不知該如何言說。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殿門忽的被人撞開。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赫連絮與江采的注意力同時吸引過去,月光下,來人身影逐漸清晰,兩人皆是一怔。
江采無言的看著闖進來的薄沉,心中有些想罵娘。
這是什麼情況?
家庭倫理劇案發現場?
強行壓下心中的操蛋感,她輕咳一聲,撿起自己所剩無幾的身為帝姬的威嚴:“薄愛卿有何要事,竟急切到要擅闖本宮寢宮?”
薄沉聞言看了她一眼,隨後將視線放到赫連絮身上,江采完全被當成了空氣。
雖然她這帝姬之位做的分外憋屈,但好歹從名義上來說,她暫時還是這朝代的主宰者。
說實在的,江采有些不悅,不,是很不悅。
底線被挑戰,她渾身淩厲的氣勢,總算爆發出來。
她沉著臉,走到赫連絮麵前,有意無意阻斷薄沉注視著的視線,冷聲道:“薄愛卿應當不想擔個藐視皇權的罪名吧?”
聽她這麼說,薄沉這才稍稍收斂,她對江采行了個禮,言道:“殿下恕罪,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哦?”江采挑眉:“何事?”
“解釋清楚,臣與平後娘娘之間的事情。”
江采沒想到,薄沉會這般坦白。
但她在對上薄沉的視線時,心中想說的話,盡數被壓了下去。
薄沉的眼神她很熟悉,之前在大宣時,師放也曾這麼看過她。
那是一種透過這具身體,看向另外一個人的眼神。
隻是不同的是,薄沉是在看赫連絮。
江采隱約猜到,赫連絮的相貌與平後八分相似,薄沉眼底有悔,有恨,有愛,可更多的,是憐。
就是這一眼,她突然間開始懷疑起許慎對她所說的話。
若赫連絮真的是薄沉與平後的孩子,那麼在今日,他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赫連絮。
這是一種直覺,且,是萬分篤定的直覺。
“阿絮,或許,我還是該喚你一聲絮兒殿下。”
薄沉緩緩開口,是對赫連絮說的。
赫連絮眼睛仍然通紅,麵對薄沉時,顯然是怨恨的。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母妃竟然與別人私通,更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是她私通的產物。
當了這麼多年的公主是假的不說,就連父皇對她的疼愛,都是錯誤的!
都是眼前這個男人,若不是他……
這一切錯誤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所以她討厭他,憎惡他,如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甚至連見都不想看見他。
赫連絮性子向來很直,她的討厭絲毫不掩飾,薄沉亦是能清楚的感受到。
他先是苦笑一聲,後幽幽道:“幸而你不是我女兒,若真是我的孩子,如今你這般厭惡我,該多叫我寒心。”
薄沉這一句說的輕巧,卻讓在場的兩個女人驚訝的不輕。
尤其是赫連絮,哭紅的眼睛登時瞪大。
他剛才說什麼?什麼叫‘你不是他女兒’?
“她騙了你們,不對,不應該這麼說,隻是她沒辯解,從而導致你們都信了那賊人的話。”
薄沉似想到什麼,眼睛微微眯起,熟悉的壓迫感便傾瀉而出。
江采甚至不用猜測,都知道他口中的‘賊人’指的是誰。
不過,她同意他的說法。
許慎那老賊,的確是精明的很。
若不是薄沉今日來坦白,她與赫連絮便真的要被騙過去了。
“你是說,我不是你……”
赫連絮沙啞著聲音,顯然無法相信這轉折。
薄沉見狀歎了口氣:“顯然,我很希望你確實是我女兒,但很遺憾,你的母妃並沒有背叛你父皇,即便我窮追不舍了這麼多年。”
江采:“……”
這又是什麼發展?
前一天她還因為平後的背叛為西涼王感到不值,甚至對這扭曲的世界觀都差點崩塌。
結果今日薄沉告訴她,平後並沒有背叛西涼王?那她為何要服毒自盡?
江采想問,卻在見到薄沉眼底濃鬱的悲傷時,終是沒問出口。
應當是不想回答的吧。
不論是怎樣的答案,在一個女人身上堅持了幾十年,最終她到死都在利用他,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何其殘忍,更何況,還是薄沉這樣一個自持清高的人。
但江采能想通這一點,不代表赫連絮也能做到,就在她失神之際,後者,已經毫不留情的戳了人家痛處。
“既然你與我母妃沒有關係,那她為何在提到你的時候,選擇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