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真是老糊塗了,就憑姐姐這張堪堪清秀的臉,怎麼能夠留住男人?父親居然還口口聲聲隻姐姐聰慧,嗬嗬!程蝶心中冷笑:男人跟女人在一塊要聰慧做什麼,舒·坦就好。
提及“舒·坦”二字,程蝶的臉倏地一下紅成了胭脂色。
“都秀色可餐,妹妹你,我倆到底誰才能讓人覺得秀色?”終究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話至如此已是露骨。程彩蓮沒往下頭,隻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妹妹。
要程彩蓮為什麼忌憚自家妹妹,全都是因為她的相貌。整個姑蘇城的姑娘加一塊兒,比程蝶好看的就沒有幾個。跟程蝶一般豔麗的,卻又沒有程蝶的婀娜,身姿婀娜的卻無程蝶這樣的昳麗容貌。
記得偶然有一次程蝶站在雲公子身邊,兩兩相對,很養眼。但程彩蓮看到他們,心裏竟然生出了退卻之意。那樣風姿出眾的妹妹立於雲公子的身邊時程彩蓮居然覺得妹妹被公子比得有些粗俗,當時程蝶心裏竟然替妹妹羞赧,替妹妹生出一種珠玉在側的自慚行穢之感。
她不覺得自己的容貌能比妹妹妍麗,這麼多年也是一直往風姿上去努力。現在姑蘇城的眾多閨秀,要論相貌程蝶可以傲視群芳,可若論儀態風姿,程彩蓮覺得自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就能夠甩開一眾人。
可就算如此,程采蓮從不敢貿然往雲公子身邊湊。隻有在跟著父親過去時,才敢悄悄地仰視雲公子一二。隨著時日的推移,這種感覺越發的深刻。
程彩蓮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任何人麵前都能夠鎮定自若,舉手投足皆是風韻的自己,怎麼屢屢麵對雲公子時,總是忐忑不安,心裏更生出無數的自卑呢?
程彩蓮伸出自己的手:這手中規中矩,雖不是素手皓腕,卻也不是粗大醜陋,可是為何一到了雲公子跟前就伸不出來呢?
因此,她既想看著妹妹再一次碰壁、讓妹妹死心;更想通過妹妹的碰壁給自己以信心。至少,雲公子甚少不給她沒臉、當然,她也很少去找雲公子就是了。
程蝶從來自負美貌,雖然明知道姐姐的心思沒那麼單純,卻還是半推半就地接過了程彩蓮讓人煮好的薑湯,推了推程彩蓮親自簪於她頭上的纏枝芙蓉簪,嫋嫋婷婷地踱著步又去了當雲苑。
程徹這會兒正跟雲公子著京城裏的一些事體,聽下人稟報程蝶過來時,不由眼睛一閃,慌忙看向雲公子。
程徹試探地問了一句:“公子,女自被我養得嬌慣了,屬下去看看。”
雲公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桌子,又繼續去看手裏的信箋。
程徹心道不好,趕忙道了惱,自去處置。
一看是程蝶,程徹的臉就拉了下來:“不是讓你莫要過來的?”
程蝶並不害怕:“父親,姐姐讓我來給雲公子送些薑湯。”
程徹眼睛一閃:“你姐姐讓你送薑湯?”
若是別人這話,程徹隻怕要往陰謀論上算去,可這是自家的大女兒的,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程徹沉吟了片刻,下定了決心:“你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