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灞橋柳
長安到新安集鐵路即將完成,李瑜向唐王請示,長洛鐵路測量測繪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關鍵問題就出來了:沿途共有大小二十二座橋梁,其中一座大型橋梁成了最大攔路虎,需要王爺指示。
這是一座橋無論如何也躲避不過的橋,那就是是長安東站附近的灞河橋;還有兩座是洛陽附近的橋梁,也和申州溮河橋差不多。
李正見過比灞橋更長的長橋,但要自己來修建一座,還真真是難為人了!有誰過橋還要想到自己建一座的?隻得在空間備課一番,帶著幾個高級弟子前往灞河邊去觀察。
灞橋!這座在唐朝有著豐碑意義的時代地標建築,夢縈多少詩人騷客思緒?是多少穿越眾的夢中聖地?
李瑜測量現在的灞橋,寬7米、長380米橋柱408個,分72孔,橋柱全部為巨木所製;橋麵為木頭上麵鋪滿特製巨磚。
漫步橋頭,李正愈發難以將眼前的情景同灞橋的曆史彌合起來,但一時又難從曆史沉思中超脫,仿佛時空概念消失,眼前晃動的總是秦始皇、項羽、劉邦,還有李白、王維、孟浩然或者白居易的身影。灞橋的東岸有幾株垂柳在搖曳著幹枯的枝條,那樹幹彎腰駝背,仿佛是臨風觀河的曆史老人。莫非這就是“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的見證?
灞橋和大唐的曆史是息息相關的。提到灞橋,就想起折柳,就想到離別。折柳相送,是中國人最古老的一個離別風俗。從《詩經》時起,古人就喜歡將離別同楊柳聯係起來,“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柳”和“留”異字同音,柳絲搖曳,總給人以招手挽留的想像。
最早在灞橋邊上折柳的,應是唐朝人。唐以前,盡管灞橋也有了離別的意緒,如漢末王粲為避戰亂東出長安,曾留下“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的慨歎,但還未見折柳相送的情景。灞橋裏長安十裏,官府在灞橋設立了驛站,供離京或返京的官員駐馬。從此,灞橋上就有了年年柳絲不堪折的傷感和壯懷。人世間,親情愛情友情,幾人能夠大割大舍,大離大棄大解脫?唐人走過了三百年的灞橋,潼關晨夢,渭城朝雨,涼州殘雪,陽關羌笛,懷一腔報國壯誌,別了灞橋,到安西去,到輪台去,到更遠的龜茲瀚海去。到西域去建功立業,那是盛唐的時尚與氣象。當年李白首創《憶秦娥》詞牌,開篇寫的就是灞橋送別:“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唐代另一位詩人李益寫有絕句:“楊柳含煙灞岸春,年年攀折為行人。好風若借低枝便,莫遣青絲掃路塵。”成為灞橋折柳送別的名作。唐朝以後,灞橋不再車馬轔轔,廢棄了華清池,同時也廢棄了大唐的盛氣。
見師傅在橋上思考,李瑜張新不敢打擾,在遠處畫圖低聲商量討論。李正見了,招招手,眾人圍上來。李正開始科普灞河曆史和造橋曆史。
灞河為長安八水之一,發源於秦嶺藍田縣的藍穀之中,彙納於長安——輞川西漳澗而北流,穿過灞陵原穀地,橫貫長安東郊,西北流滻水彙入,又北流注入渭水。據《漢書·地理誌》記載,灞河“古曰滋水,秦穆公更名,以章霸功”。秦穆公為了顯示稱霸西戎的武功,連河名也帶上了霸權色彩。然而後世的地理學家似乎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不經意地在霸字前加了一個三點水,而成了灞水。從此,長安東部就形成了一種“灞”字文化,如“灞城”、“灞上”、“灞陵”、“灞頭”、“灞橋折柳”、“灞柳風雪”、“灞橋傷別”等等,都與灞水有著一定的曆史淵源。還有別號叫做“白鹿原”的地方,古來是稱作“灞上”的,還叫“灞陵原”,以漢文帝的陵墓而得名。《史記》上說:“帝治灞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就其水名以為陵號。”漢文帝劉恒是漢朝的第三代皇帝。呂後死,周勃等人平定了諸呂之亂,劉恒在漢惠帝絕嗣的情況下迎立為漢家天子。他在位二十三年,崇尚節儉,體恤民苦,致使社會穩定、國泰民安,與後來的漢景帝一起開創了較長時間的太平盛世局麵,史家稱為“文景之治”。灞陵原正是他的無字碑。
戰國末期,秦王政掌權,大將王翦東出伐荊,三軍浩蕩直指潼關,秦始皇親自送行到灞橋,表現了一代雄主統一中國的偉誌。
高漸離擊築,荊軻賦《易水歌》而別,過灞橋入鹹陽刺秦不成被殺。
漢高祖劉邦率軍由武關經藍水一路破秦,從灞橋西入鹹陽,秦王子嬰在函穀關內雖有數十萬兵力,但還是素車白馬,“銜璧迎降於軹道旁”。
漢時灞橋上設有稽查亭,檢查來往行人。一夜,被“貶為庶人”的大將軍李廣獵歸路過此橋,喝醉了酒的灞陵尉攔住不準過去。李廣的隨行人員說:“這是原李將軍。”灞陵尉並未買賬:“今將軍也不得夜行,還說什麼原將軍!”李廣無奈,隻得在橋頭的稽查亭過了一夜。後來李廣官複原職,漢武帝拜其為右北平太守,走馬上任時,特向武帝要求灞陵尉與他同去。待灞陵尉一到軍中,即尋機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