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亭聽閨女提醒,蹬車拐彎,往村西頭老媽家騎!
鄧翠萍早早栓了院門,蘇建亭砸了好一會兒門才叫開。
“媽,建橋跟人幹仗呢,你趕緊過去勸一勸!”
蘇建亭喘著氣,張嘴說明來意。
鄧翠萍提起趿拉著的棉鞋,扣著棉襖盤扣,二話不說帶上院門就往外走。
“奶,你坐我爸的車,天黑了不好看路。”
蘇宓跟蘇雲慕喊住她。
鄧翠萍身體雖然結實,耳不聾眼不花,但黑燈瞎火的連個手電筒都沒有,萬一絆倒摔一跤,那可不是玩的。
而且打群架這麼危險的事情,哪怕鄧翠萍戰鬥經驗豐富,但到底是上了歲數的人,萬一真磕著碰著,搞不好就是大毛病。她脾氣再怎麼不討人喜歡,也是他們親奶,不能害她受傷遭罪。
“媽,你上來,我馱你過去。”蘇建亭撐住車子,等他媽上來。他在自行車前頭自己鼓搗著裝了個車燈,沒白瞎他上高中學的物理化學知識。
鄧翠萍站了一會兒,一半臉龐隱藏在黑夜中,另一半臉暴露在微光裏,皺紋叢生,表情陰沉顯得有些凶戾。
“天冷,上炕進被窩裏頭蓋著。”
鄧翠萍推開院門,塞了把鑰匙給蘇雲慕,顛著小腳上了自行車後座,抓著兒子後腰衣裳,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回對咱這麼好。”
蘇雲慕拉著妹妹邁過門檻,把院門合上,領她進屋。
蘇宓抿抿嘴,沒說話。
推開屋門,傳來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
蘇雲慕關上門,領著妹妹去看靠牆邊搭起的兩排兔籠。
“天太冷,奶把兔子挪到屋裏了。這兔子長得真肥,這麼大晚上的還不住嘴地吃。”
蘇宓沒有湊近氣味難聞的兔籠,打量一眼收拾得整齊利索的家,抬腳往東屋走。
“哥,上炕暖和吧。”蘇宓揚聲招呼哥哥。
炕上放了個大大的笸籮,裏頭盛著還沒擇幹淨的兔毛,上頭沾著些異物。
“奶晚上還要擇兔毛啊。”蘇雲慕把妹妹托上炕,自己爬到炕東頭,蹲著幫忙擇著兔毛裏的髒東西。
“妹妹你蓋上被子,別冷著。”蘇雲慕不忘記囑咐妹妹,手上活幹得很仔細,不嫌髒不嫌臭的。
蘇宓坐好,安安靜靜看著哥哥幹活。
不可否認,她是有那麼些矯情的,向往光鮮亮麗的生活,追求物質方麵的享受。
這是上輩子被迫養成的習慣,改不了,也或許愛美愛幹淨就是女人的天性吧。
可奶卻到老還在做這樣的營生。
蘇宓想著奶腦後一絲不苟的花白圓髻,心裏突然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鄧翠萍無疑是要強的,否則不會這麼多年靠著自己一個人把幾個孩子拉拔大。
她身上有許多缺點,好占小便宜,手腳有點不幹淨,每天去菜園溜達一圈,路過誰家都要順棵蔥薅兩根韭菜;她也好鬥,得理不讓人,沒理攪三分;她還偏心,總是護著小的……
可或許這些都是生活所迫,都是為了生存,為了養活她的孩子。
“哥,等把稿費取回來,我想分五塊錢給奶。”